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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42:15 作者: 星旅
    繆靳當真未料她竟會如此直白來問他,英挺的長眉不禁詫異的揚起,深邃的眸中亦閃過異樣,卻看著她認真的神色微眯了下眼,意味不明道:「妤兒莫不是想拜朕為師,待學成後,以我之矛,攻我之盾?」

    紀妤童在他的注視下極淡的勾了下唇,點頭道:「我確是有此意,只不知,天帝可敢不吝教授。」

    不得不說,她每一次都能給他驚喜。這種反其道而行的想法,怕是也只有她這個天外之人才能想得出,果然好巧思,不愧是他看中的女子。

    「只此養虎為患之事,妤兒覺得,朕可會做?」

    「若你真覺是在養虎為患,那麼也就證明我在你心中已然成虎,是有可能反噬你的存在。若你怕我將來反制於你而因此避諱不言,倒也情有可原,左不過我另謀他法而已。」

    繆靳盯著她淡然從容的神情,心中不禁一贊,她果真是成長了,不似先時那小女兒時於某件事上的淡定自若,只知隱忍逃避。而是學會了主動出擊,眼界格局均已開闊,她不再將自己只視作一個小女子,而是將自己視作了一名上位者。從這一刻起,她已然真正的脫離了世間女子固有的保守思想,轉而成為一名可攻可守具有攻擊性,具有威脅的,能夠令人從心底去正視的存在。

    而這樣一個破繭成蝶,成功蛻變,舉世少有的女子,屬於他!

    如此想法只是從腦海一掠而過便令他精神亢奮,亦令他胸中激盪。更令他從想要奪取她的心中,又更添了要降伏她神魂的征服欲及占有欲!

    繆靳不知道自己此刻看著她的眼神有多濃烈而炙熱,他亦將她似真似假的激將拋之一邊,只一想到她會在他的教導中一步一步跟上他的腳步,甚至於用他教她的方法來對付他,與他較量,他便覺渾身血液都已沸騰,甚至連心靈都開始顫慄,而無比期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妤兒現下充其不過是一隻狡狐,若想成為可以為患之虎,還差著些火候。」且她心腸柔軟,心底純善,就註定了她永遠也沒有成為虎的那一天。

    繆靳心中會如此作想,概因他從心底里便不認為她可以成為他的威脅,也可以說,他從不認為一個女子可以於正事上超越男子,哪怕她不同於當下女子,哪怕她是天女。

    她所有的一切任性,嬌縱,對他的恨,怒,打,罵,一切一切,不過都是源自於他願意縱著她。包括同意她所說的五年之約。

    所以在此期間,她是拉攏朝臣也好,陰謀算計也罷,他都權且當是讓她散心撒氣,讓她去博一把,方知道何為認命,何為惜福。

    而他及至現在也不會知道,她那般抗拒他,要逃離他,除了因為他的強勢霸道,還是因為他已刻在骨子裡的男尊女卑,他從未將她當作一個可以平視平等之人,他自以為的柔情,他的寵愛,他的縱容,都不過是一個手握強權的上位者高高在上的施捨罷了。

    他笑容下不自知的自大與輕蔑,紀妤童不需去看他的表情,便能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來。她也並未感到生氣,亦不曾覺得受到羞辱。

    他是一國皇帝,擁有著無可撼動,無可爭議的強權。而她所有的一切均來自他,她說要打敗他之言,就好似一頭老虎聽到了一隻螞蟻揚言要將他打倒是一樣的道理,都是那麼的可笑,那麼的荒誕滑稽。

    但她同樣也未因他的態度而退卻,人總是要活著,要有目標有理想的活著,要有價值的活著。她是不通政治,但卻不是不懂政治,且她有人輔佐,有人教導,她甚至可以隨時隨地學以致用而不用擔心會做錯了。

    且她始終相信一句話,有些事你做了,說不定便會有機會成功,而不去做,卻絕對不會成功。現在的她,便是退一步就會自我崩潰,所以她不會退,她只會向前走!

    「那麼天帝,意下如何?」

    此時已值初冬,冬雪已落,偶有寒風颳過,吹起卷卷刺骨涼意,而此刻京都最高的建築物,攬月閣內,卻暖意融融,又夾雜著一絲火熱。

    繆靳對上她不卑不亢的清眸,大手下意識便想要去撫一撫她濃密黑長的眼睫,卻手剛覆上去還未碰觸,便被一隻柔若無骨的玉手啪地下毫不客氣的拍開。

    亭中遠遠隨侍的宮人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都忍不住縮了縮脖子,雖近來幾乎每日裡都能聽到,他們也都從開始的驚恐轉為適應,可仍是恨不得自己此刻消失才好。皇帝的笑話,誰人敢看,誰人敢聽,誰人又知會不會哪一日便會被遷怒降罪?

    繆靳卻絲毫不以為意,他亦確實不是第一次被她當眾揮打,他甚至都已經無比適應她現下不再掩飾她心中不喜不耐如斯真實的樣子,她連殺他,罵他,打他,種種罪及九族的大不敬之罪都幹完了,現下不過是揮了一巴掌,又算得了什麼。

    他可以在任何事上縱她寵她,卻唯有在此事上不能應她,遂即便知道她不喜與自己親密,他仍是要與她見之便必有肌膚之親。被打開的大手強勢的以不容拒絕的姿態握著她的柔嫩的下頜,拇指在那抿起的粉嫩唇瓣上親昵的摩挲著,灼熱的眸緊緊逼視著她,

    「那朕倒是要先看看妤兒的功課都做得如何,畢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若你連此都不曾下功夫,那便真無再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紀妤童掙扎不開便不再做無謂的抵抗,腦中回憶先前命人打聽的情況,便組織了語言無有藏拙的緩緩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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