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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42:15 作者: 星旅
可恨她此刻竟還能如此平靜,平靜地仿佛今日險些小產的人不是她,平靜到看不出她有絲毫的後怕,更看不出她對腹中孩兒的半點不舍!
「都-給-朕,退下!」
殿內宮人如蒙大赦,連忙從地上起身無聲而迅速的退下。
至此,偌大的天子寢殿內,只餘下一躺一俯的男女二人。
「紀!妤!童!」
繆靳驀地抬手扣住她的脖頸,怒紅的眸一眼不錯的對上她平靜的清眸,堅實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呼吸間儘是怒意。
「你當真膽敢傷害朕的孩子,亦當真狠的下心,殺死自己的孩子?」
紀妤童本以為自己經歷那麼多,她已經練就了金剛鐵骨,可她到底是高看了自己,他的質問指責竟如此輕易令她破了功。她是不想要「她」,因為是因為「她」,她才會被禁錮在這個世界,被迫著承受這一切。更是因為「她」,讓她與這個男人繼續糾葛,繼續承受著他施加在她身上的一切!
可她更無法接受來自於他的指責,所有人都可以因為她想要將腹中胎兒停止而指責她,唾罵她,可唯獨他沒有,只有他沒有任何資格!
「你有什麼資格來指責我?你又憑什麼以如此高高在上的姿態來質問我?我從未想過要懷她,更從未想過要與你有孩子!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是你一廂情願,是你強取豪奪,是你橫加阻攔,是你剛愎自用自以為是!便是她真出了事,那也是因你之過!」
何謂刨心挖肝之語,何謂以言語為刀刃輕易便使人重傷鮮血淋漓,而當下,概莫如是。
她的語氣那般擲地有聲,她不悔反撲的話是那般刺透人心,她眼中充斥著的痛恨火焰是那般的灼人!
若此刻被反責質問的是旁的男子,只怕此刻都已被她的氣勢所壓而陣腳自亂慌了方寸。
可繆靳不是這世上尋常男子,他聽完她的譴責挑釁只覺自己的心腸到底是不夠硬,才給她機會任她能傷得他心頭滴血,痛徹心扉。
他知道她恨他絕了她的天路,折了她的翅膀,禁了她的自由,也知道她確如她曾說的那樣,於他沒有絲毫情愛之意。
可那又如何,他本以為只要將她留在身邊他便就心中圓滿,便是她心中有怨有恨,待得天長日久終會淡去。更罔論,她還有了他與她的孩子,不論是為了自己亦或為了孩子,她終將會從心底改變想法,亦改變對他這個丈夫,她孩子父親的態度。
而他更知道她雖看起來清冷與人疏離不好接近,可心腸卻是再柔軟善良不過。連那下人外人的性命都能令她就範,更何況是對自己腹中骨肉?
可他卻萬萬沒想到,她竟恨他恨到連自己的孩子都如此厭憎,恨不得立時除之。
誠如她所說,不論是她被迫留下,亦或是懷上身孕,她都是不願的,被迫的,便是那孩子當真出了事,造成一切的果的因,也是他。
可他不願意承認他做錯了,他不能接受他僅有的柔情心動會得到如此結果!
眸中一閃而逝的動搖很快便被堅定偏執覆蓋,不管怎麼樣,他只知若是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仍會不顧一切得到她!
將欲破胸而出的痛與怒壓入心底,他捏著她的後頸用了力將她微提高了些,與她近乎貼著面,不怒反笑道:「妤兒所言不錯,是朕強取豪奪了你,是朕利用權勢霸占了你,是朕令你回不得天上,亦是朕令你懷上朕之子。既你知自己無力反抗,那麼就更應該知道朕知道後的手段。」
他的平靜太過詭異,話中的深意更是令人不寒而慄。可紀妤童已經自覺再沒什麼可以失去的,便已是行事無忌再無後顧之憂。遂對他話中究竟是否別有動機,都已經無關緊要了。
「我自是領教過你的手段,那你現下預備如何?將我重新關起來,或是將我打入大牢,亦或是殺之泄憤我都已無所畏懼。至於那些你用來掣肘於我的無關緊要之人的生死性命,就更與我無關。是殺是懲,自全都在你這個皇帝的一念之間。我尚且自身難保,如何兼顧得了旁人,都隨你便是。」
若她果真能做到她口中那樣心硬,那麼她便不會受制至此。
繆靳近距離目不轉睛看著她一片冷靜無情的清眸,意味不明的勾唇笑了下,旋即鬆開對她的鉗制,就當著她的面信步來到殿內殿中梳妝檯處,自旁側桌上屜中取出一朱紅色木盒,逕自從裡面取出一樣東西又大步返回,將她撐在床上的身子強勢的錮在自己懷中。
又將那鑲金邊的黑白之物舉到她面前,在她不知其意的目光中,他拇指用力,那一直未有反應的黑白寶物便倏地一亮。
紀妤童錯愕的看著自己的手機,下意識便抬手去夠,卻頓時又因那上面顯露的東西而怔愣住,不過須臾,她漆黑無畏的清眸便蒙上水氣。
「若朕所猜不錯,這裡面應就是妤兒與你之父母。而你那次初見紀家夫妻一度昏厥,應就是認錯了人,也沒想到會在此間驀然見到與你天界父母同等樣之人。你可以忍受不借面思人,卻可能忍受得了與父母同貌之人出事嗎,嗯妤兒?」
他如一個好整以暇的獵人隨意拋出誘餌後,再將其慢慢收回,不動聲色的等著獵物歷經一番自我掙扎而後不得不踏入他的圈套主動落網。
「妤兒可知,與你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互通錦書的周洺修,現下又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