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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42:15 作者: 星旅
「將這些人全部押入--」
「慢著!」
紀妤童回過神攔住他冷聲說道:「方才是我自己不小心,與她們何干?」
從未敢有人敢打斷他的話,但繆靳卻未有怒色,只面上仍是冷酷:「滿殿宮人卻伺候不了一個主子,可見是無能無用,既如此,便是留之無用。你本就身子虛弱,且不論有無能否及時將你救下,僅是她們任你摔倒便已是大過。」
「強詞奪理,便你是天子亦要賞罰分明,而非肆意泄憤。我不想與你爭吵,只你若執意要降罪,也莫要打著為我的名號做那暴虐之行。」
說完,她便鬆開手,身子一轉,便逕自面向床內不再多言。
繆靳沉眸看著她連背影都散發著不快的身影,默然片刻,終是退了一步:「既是妤兒求情,朕自不好佛了你的面子。只到底下人有失職之過,便念在你與皇子無事,只小懲大誡,每人杖責十下以儆效尤。」
紀妤聽著身後感恩戴德的感激聲,心內的鬱氣卻更加嚴重。明明是她一時魔怔不慎而連累旁人受罰,最後卻還要被無辜受連的人跪叩大恩。
鋪天蓋地的負罪感強烈襲來將她團團包圍,可她更恨現下她出了事,亦或不適,都要降罪在身邊人身上,這讓她的心裡承受了極大的壓力和歉疚感,放於枕邊的手亦不禁緊緊攥了起來。
好在搭救及時,她本身身體底子也好,所以即便是身體劇烈晃動,腹中胎兒也頑強安穩的待著。最後太醫只交代定要注意修養又開了副固胎藥便告退出去。
經了這一遭,殿內本來難得溫馨的氣氛也消失殆盡,殿中伺候的宮人更是一個個如臨大敵繃緊心弦再不敢輕忽。
遂現下殿內一時靜若無人,氣氛更是凝冷。
繆靳一下下撫著她散於枕邊黑亮順滑的長髮,腦中卻不期然回想方才她突然的摔倒,幽深的鷹眸微眯了瞬,再思及她後來的反應,手上安撫她的動作便漸漸停下。
紀妤童現下到底氣血不足,身體和精力都大不如前,所以在感覺發上的動靜消失後,甚至沒來得及聽到身後衣料摩擦的聲音,她強撐著的倦意便排山倒海般席捲而來。
晚間喝完安胎藥後,她習慣性的背過身抬起寬大的住口遮在面上擋住身後的視線,一手用力摁壓小腹,而另一隻手卻是將手指深入口中刺激喉管將剛剛入腹部的湯藥盡數吐出,催吐的滋味是極其難受的,可她要做到自然而不被懷疑,便唯有如此。
似影視劇中偷偷將藥倒進盆栽中的事,一是她根本沒有機會能夠單獨獨處來能做這件事,二是藥中的味道雖不是很沖,但卻絕不會讓人忽略,若她果真尋到機會那樣做了,怕是第一時間便會被發現。
而正常嘔吐又無法將藥吐得乾淨,多在腹中殘留一分,那胎兒便就越牢固健壯,所以,她只能如此。
「你在催吐。」
嘔吐的不適令她耳膜轟鳴,遂也在模糊聽到身後傳來一句問話時,她未有多想便下意識應了聲。
可旋即,她猛地面色一白,難耐不適的身體仿佛從半空跌落,整個人霎時清醒。神情中帶著猝不及防以及驚愕慌亂,心跳亦快得像要跳出胸膛,背對站著的身子更是緊繃得似一碰就要斷開一般。
撫握著她後頸的大手還是那般溫熱,可她卻仿佛是被冰冷的冷血動物纏繞住猛地打了個寒顫,亦倉惶間欲要掙脫。
可還未來得及起身便眼前一花,下一瞬,人已如待宰的羔羊般被制住了手腳仰躺在床上。
「妤兒想躲到哪兒去。」
繆靳幾乎未在她面前真正用此種冰冷帶著殘忍的語氣與她說過話,他雖曾言語威嚇,可他自己知道那不過都是為了逼她就範扯的幌子,他從未曾真正用冷酷的手段對她做什麼。
可現下,他幾欲被焚天的怒火沖毀理智。濃濃的帝王威勢頭一次不在她面前收斂,帶著震怒的質問如海嘯般將床榻上的女子圍在其中。殿中候立的宮人不知發生了何事,卻被他凌厲煞氣的威壓逼得瑟縮跪地,抖如篩糠。
「妤兒還沒回答朕,催吐的目的何在,你想要做什麼?」
只需一眼便令得人從心底感到恐懼,這便是帝王的威勢嗎?
紀妤童直到此刻方知從前他再是嚴厲冷酷對待自己時,都是有所保留的。緩過突發的慌亂後她已經冷靜下來,可對上他看過來時赤紅中帶著殘暴恨意的眼神時,後背卻驀地升起一股寒意,那冷意寒徹骨髓,又毛骨悚然。
可旋即她又釋然了。
「我能躲到哪兒去,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孕吐罷了,我能有何目的?」
可她臉上敷衍嘲諷的神情卻無一不在告訴他,她在說謊。
她的真正目的為何,繆靳已然心知肚明。可卻仍是明知故問,自虐般要聽她親口說。
「好,那妤兒,你來告訴朕,今日你險些摔倒,當真是,不小心的嗎?」
紀妤童看著他極力壓抑怒焰的黑眸,倏地笑了:「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答案?真無心?假有意?那我來告訴你,我確實是無意的。」
紀妤童沒有說謊,她今日確實是無心之舉。便是她真打算要做什麼也不會當著他的面,給他窺破她目的從而阻撓的機會,亦不會牽連無辜。
可她臉上那無所謂的表情卻叫繆靳如何都無法相信她是無心奔著那架角摔去的,再聯想她初聞有孕時極其強烈的排斥厭惡,他便再難克制胸中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