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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42:15 作者: 星旅
連日來憋悶的胸口終於順暢,一直無意識顰著的眉頭亦不自知的鬆開來。身體是輕鬆了,可心裡卻反而更加沉甸甸。
人的潛能果然都是逼出來的,明明她已經感覺到身下見紅,可那些太醫卻硬是靠著針灸護體,輔佐良方及時挽救,這孩子,竟也如此命大,依然安安穩穩地待在她的腹中。
雖不知他為何出去一會回來便黑沉著臉為她解開了腳鏈,可紀妤童現下仍下不得床,又被人看著不得不臥床養胎,而太過突兀可疑的動作她又做不得,唯有在宮人嚴陣以待的盯視中裝作不經意間腹部著力趴在上面,再用力繃緊身體拉扯小腹。可那保胎藥她未入喉就吐出,如此費盡心思與每日裡懸絲診脈及時調換藥方的太醫拉鋸竟未見明顯成效。
她面上不顯,卻心內焦急,按時間來算,她在通道開啟那天便已經懷孕,而現代與這裡時間對等,那麼她的身體便就昏迷了一個多月,再加之她醒來也有近半個月時間,也就是,她現下至少已有兩個半月的身孕。
前三個月是女子坐胎最不穩妥的時候,如果真的不要孩子,也最好是在這段時間之內,否則等過了這段時間坐穩了胎,「她」就已經不再只是一個胚胎,而是已經長出了肢體,是一個真正的獨立會跳動的生命,甚至再過不久,「她」就會開始活動以此來告訴她「她」的存在,「她」與她之間的聯繫也會更加緊密,到那時,她還能忍心做到要殺死一條已經成活的無辜生命嗎?更不用提若真要做,她的身體將會承受的重創。
所以,當斷不斷必受其亂,一定不能再等下去了!
自那日聽了太醫說懷有身孕的婦人不宜多思多慮,心情舒暢,萬事順其心意,方能有利於養得好胎後,繆靳獨自沉默思忖。
想要她心情舒暢,順她心意,無外乎是放她自由,打掉孩子。
他用力攥緊了手,鷹眸驟利,深吸口氣後方將只是想起這兩件事便突如其來的暴怒肅殺壓下。唯此二事無可商議,那麼退而求其次,能令她鬱氣減消的,也唯有那精鋼鎖鏈。
雖極其不願,但他卻不欲拿她的身體和他們的孩子來做賭,左右如她所言,她如今身處皇宮,禁軍暗衛遍布其中,便是他不禁著她,她也走不出這被設下重重暗卡的皇宮。
雖她現下仍是氣色不佳,但比之先前尤其那日觸目驚心的慘白面容已是大好。再加之吉日將近,他素來冷峻威嚴的臉上近日便明顯龍顏和悅。
越過一眾跪地迎接的宮人逕自龍行來到內殿龍床撩袍坐下,伸手便將床上嬌人藏在腰下的玉手掏出握在手心。因著心情愉悅,亦是對自己權力與布置的自信,遂便未曾察覺到她有些怪異的姿勢。
反而因她驚惶睜眼看到來人是自己後驟然放鬆的身體而頓感欣慰,便順勢移換了姿勢,小心地似是對待易碎的臻品般將平躺的嬌人撈入懷中坐著,大手自身後環住她不見豐腴的纖腰攏握住她微涼的雙手,親昵的垂下頭,薄唇貼在她耳邊低語:「妤兒如今已是雙身子,腰肢怎還如此纖細,可是膳食不合心意,亦或仍是不適?」
紀妤童心臟仍跳的有些快,卻在他不掩飾愉悅的語調中漸漸放鬆下來。因為緊張有些冰涼的手指亦恢復了些溫度。
清凌的嗓音冷淡道:「整日躺在床上如同廢人一般,既無消耗,自不會餓。遂也無甚胃口,不想吃。」
繆靳摩挲她手背細嫩膩滑肌膚的動作一頓,旋即又恢復如常,悅色不減道:「待你坐穩了胎便可隨意走動,正是因不可擅動才更應多用膳食。否則過幾日需得大半日勞累,你如何受得了。且那鎖鏈朕都已開恩取下,妤兒也該心內疏解才是。」
「過幾日?」
紀妤童不想接他恩賞般的話語,只對他口中意有所指的言語極感興趣,她有種預感,她的機會許是要來了。
繆靳垂眸看著她因好奇還精神奕奕的俏臉,亦愉悅的勾起唇,卻是鷹眸銳利的盯著她的眼說道:「半月後,便是盛平元年最近最好的吉日,而那日,便是你我大婚舉國同樂之日。」
見她面色難辨卻是似有所悟,但並未表現出排斥,繆靳微緊的心便落了下來。
「妤兒放心,太醫已向朕回報,待那時你已坐穩胎兒,身子雖不宜勞累,但萬事都有朕在,你只準備好做朕的皇后便是。」
紀妤童濃密鴉羽的眼睫顫動了下,眼帘微垂眸光清亮。雖不曾見過,但她卻是知道自古嫁娶繁瑣累人,尤其是古代,只鳳冠霞帔便幾多斤重,再加上皇后是要祭宗廟拜天地,光是這跪拜之禮便足以累煞人,更何論是要一孕婦行完大典,說不得屆時,疲勞過度定會出事。
只以他萬事料算的性子,再加之有太醫醫囑他不會不考慮到此。且方才他言下之意應是萬事都已安排妥當,若她要選在那時,說不得會正中他的下懷。
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就在二人剛說完此事不久,便有針衣坊的宮人將皇后婚服送來。繆靳將她抱放在鋪了厚厚軟墊與軟枕的交椅上穩穩坐定後,鷹眸含笑看著她說道:「妤兒掌眼一看可還喜歡,若有不喜不合之處便令她們再改,左右時日寬裕,來得及。」
見她好奇的望著她們中間立著的罩著紅布的服衫架子,樣子純真可愛,不覺莞爾,也未轉頭目光留仍在她的臉上,抬手吩咐:「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