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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42:15 作者: 星旅
有什麼在心底深處蠢蠢欲動,它掙扎著想要衝出被刻意設下的屏障。紀妤童就這般枯坐在院中,直至夕陽落下黃昏已至。
這一日,她也罕見的未有在那道只是看著便覺強勢凌人的玄色身影出現時飛奔而至。
繆靳亦未感覺到懷中應有的軟玉溫香,極大的落差與空虛感,令他渾身不適到了極點。來時的鬆快與愉悅驟然消失殆盡,少有在她面前流露的冷冽便自周身瀰漫開來。
揮退了宮奴後,他行至亭中將似是靈魂出竅般的女子拉起,大手在觸到她冰冷的指尖時,極富壓迫力的長眉霎時皺起,利眸倏地射向下方隨侍的奴婢厲聲斥問:「都是怎麼伺候的!」
亭下眾人不敢辯解,當即便撲通跪下認錯,「奴婢/奴才等伺候不周,請皇上,娘娘責罰!」
紀妤童緩緩轉動了下僵硬的目光看向下方五體投地的宮人,動了動被握在手心裡的手指,嗓音干啞道:「與他們無關,是我要在這裡坐著的。」
繆靳卻仍是不悅:「便是如此,伺候的人連為你加衣都不會?近身伺候的每人罰奉三月,杖--」
「皇上,我有話想跟你說。」
繆靳垂眸看著她,見她神情懨懨,說話也有氣無力的,本就皺著的眉更是緊了三分。他雖未將懲處之言再說下去,卻是對身後的龐青揮了下手,又吩咐人去叫太醫過來,方攬著她步入室內。
將人抱在懷中坐下,大手攏著她一雙柔若無骨的溫涼玉手摩挲取暖,抬起她的下頜逼視著她空茫的臉,沉聲問道:「出了何事,要與朕說什麼?」
紀妤童眸光淡淡的與他對視,慢慢的竟紅了眼眶。
「出了何事,難道皇上不知嗎?什麼林州紀家,那與我有何干係,你不是答應了要讓天師為我尋找父母嗎,為何又要安排一門莫須有的親人給我?!」
繆靳眸中一松,對她大膽不敬竟敢質問天子之行未覺冒犯,大手緊了緊她因情緒激動而微微顫抖的手,一手撫向她紅紅的眼尾,心中輕嘆,淡淡道:「朕如此安排自有道理,答應你的事自也不會食言。那林州紀家書香傳世百年不止,教授的學生遍布天下,其中不乏已入朝為官者,及今年科舉者,於文人間名望頗盛。便是你之父母尋得,亦不過是多了一門親族。以你之聰慧,應知朕此意為何。」
他向來不喜解釋,可看她紅了眼眶楚楚可人的樣子竟是極為不忍。在此之前,她從未在他面前露出過如此無助委屈之色,他心中卻泛起一絲悅色,人只有在自己信賴的人面前敞露心扉,她如今,將不滿與委屈坦露給自己,是真的全身心依賴自己了吧。
紀妤童想要發火,可他的解釋卻將她滿腔怒意堵了回去。她知道他言下之意是在為她鋪路,她應該要感謝他的用心良苦,可為何卻反而越覺胸悶,有什麼在壓著她,令她快要窒息了。
「妤兒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看得繆靳亦倏地沉下臉心中一滯。見她微弓著身,單手捂著胸口閉眸咬著唇似承受痛苦的模樣,臉色更是冷得似要滴出水來。
「靳一,叫太醫即刻過來!」
厲聲喝完,大手替她撫著胸口,一手在背後輕拍著,小心攬著她輕聲說道:「妤兒莫怕,太醫馬上就來,你慢慢調整氣息,乖。」
紀妤童眼淚登時落下來,她緊緊攥著他的手,淚眼漣漣的望著他,呼吸短促哽咽道:「我難受得喘不過氣來,我想我爸-爹娘了,你讓天師快幫我找一找,好不好?」
繆靳哪裡還能不同意,只他現在更擔心的是她的身子可是哪裡出了岔子。
「妤兒安心,朕已安排天師,你忍一忍,待太醫為你診治查明病因身子無礙後,朕才能放心。」
「我沒事,我就是許久不見父母,今日甫一聽聞家人,便思之若狂,心如刀絞,並無其他病症。皇上放心便是。」
她的體質確是要比時下女子健康許多,可繆靳卻仍是不放心,他總擔心她是否是因那次泡了冷水而傷了身子,否則為何他日日寵幸卻總不見她傳出喜事?
他不是沒有想過是她做了手腳的念頭,可她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到傷身子或是避孕的藥物,遂只有是那次受涼所致。再加之她上次走時尚有病在身,流落在外必是奔波勞累,再好的身子也禁不起折騰。此番回來亦果然不出他所料,比之上次更顯消瘦虛弱。
只一想她好好的身子非要如此犟著折騰,都是為了要逃離他,被刻意壓在心底的郁怒和抓握不住之感便充盈全身,逼著他想要再次將她關起來,每日裡只能安分的等待他的到來與臨幸。
繆靳深吸口氣將心中暗意壓下,見她果然臉色比方才好了些許,懸著的心便也稍稍落下。卻是皺眉輕斥道:「你身子還在調養,忌多思多慮,朕既應了你自是君無戲言。你可是不信任朕,亦或是將朕的話當做耳旁風?你若因此再添心病,莫說找人,便只每日裡待在殿中好好養病,何時養好何時再言出門。」
紀妤童似是因為他的話想到了什麼,整個人都不禁瑟縮了下,神色惶惶的望著他連連搖頭,重新冰涼的手指緊緊抓著他,甚至因為用力,指腹發白手背暴筋,本就蒼白的臉色更似是沾了層病態的白。
繆靳心下一驚驀地有絲悔意,怎能在她身子不適時就對她如此嚴厲?便在她欲要說話時,率先開口說道:「妤兒莫怕,朕亦是憂心你的身子,你只需相信朕,聽朕的話,你想要什麼,朕都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