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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42:15 作者: 星旅
    城南金全巷

    柳承德身披黑色斗篷攜一瘦弱隨從立在拐角的陰影里靜候著,待看到前方一闊步而來氣勢逼人身材高大的男子時,忙小跑著迎上去正要跪下行禮,見來人腳下不停長袖一揮便馬上會意的直起身,示意隨從前方帶路,自己落後一步低聲道:「王爺,周老先生已在堂內等候。」

    話落一行人已行至一僻靜幽深的朱門宅院內,繆靳當先步入堂中,明亮的燭光霎時將他冷厲俊美的臉龐照亮。

    坐在下首垂眸靜坐的老者聽到動靜唰的睜開眼,未敢抬頭直視,便恭敬的拜服在地:「老臣周明朗拜見北疆王!」

    「周老不必多禮,請起吧。」

    「謝王爺!」

    待他在主位上坐定後,周明朗才在對方的示意下就坐,見他面無病色,身體亦未可見明顯傷勢在,便鬆了口氣欣慰道:「王爺,見您安好,我與眾位大人便也能安心了。」

    周明朗能在他面前以如此長者口吻說話,概是因他是跟隨繆父一起馬上打天下的老人。如今知道當年事的人也不過只剩下他與廖廖幾人。

    楊先帝早年也曾勵精圖治功大於過,可晚年卻疑心重得可怕,對待一幫子老臣不是殺就是貶,若不是礙於悠悠眾口,又舊疾復發無力整飭清理當年知曉一切的老臣,只怕他也難逃處置。

    好在楊先帝終是傷病不治殯天,才得以讓他稍有喘息,可誰想他竟然給新皇留下旨意,一旦登基便要殺北疆王,除舊臣,這是生怕自己的齷齪事被人知曉啊。

    繆靳雖然被他放逐北疆,可他韜光養晦,擁兵自重,已然有可與之一較高下的本事。要不然他也不會留下暗旨,新皇也不會如此迫不及待,吃相如此難看。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既然楊氏父子不留情面,那他們又何必再效忠?且若論名正言順,他楊氏哪裡比得上繆氏,不過是竊得天下的小人之輩!

    而北疆王安然度過這一遭,也不枉他們向他投誠了。

    他的如斯感慨盡在蒼老的面上傾情展露,繆靳將他神態的變化盡收眼底,極淡的勾了下唇,「勞周老掛懷,此次本王能僥倖脫身,也多虧周老提前告知。周老的心意,本王銘記在心。」

    周明朗自是一番折煞推脫也適時感慨一番,才漸入正題:「如今那位對您染病身故之事已然深信不疑,朝堂行事也態度大變,大開國庫翻建後宮,廣建行宮。奏章批閱敷衍了事,不聽忠諫大肆任用巧舌如簧之輩,朝堂上稍有異議,輕則當朝斥罵,重則貶官處死,再有奸臣不問對錯一心擁護,如今朝堂之上,儼然已是新帝一言之堂。如此種種,想來是自以為可以高枕無憂了。」

    繆靳淡淡輕嗤一聲:「他如今手握天下,自是高枕無憂,無所顧忌。」

    周明朗到底與他接觸不多,除了歷年北疆與邊疆捷報外,他對他的印象尚在多年前,他不過稚齡小兒年紀被孤身「送」離京城時那驚鴻一瞥。如今尚摸不清他的脾性,渾濁精明的眼轉了下,試探道:「您如今可有何安排,老臣雖被排擠打壓,但拼了命還是能為您效力的。」

    聽到這裡繆靳才轉向他,眸光深暗難以揣測:「本王常居北疆,對京都事物不甚了解。周老乃兩朝重臣,權術一道自是比本王專精。如此,就靜候周老佳音了。」

    看著他的身影不見後,繆靳眼神冰冷,沉聲道:「盯著他的行動,一舉一動都不可疏漏。必要時,助他一助。」

    一直靜默的柳承德聞言上前躬身應道,得到首肯後方快步消失在黑暗中。

    第12章 劫起

    南州府,翠山山腳

    陶青霖從學堂歸來,老遠就看到一個清綠色的身影立在山道上迎風而立,飄飄欲仙。他當即心內一喜,臉上便也帶了出來,連家都沒回就先快步走了過去。

    「紀姑娘!」

    紀妤童收回心神轉身微笑:「陶大哥。」

    陶青霖站在她兩米遠處平復了下呼吸歉意道:「等很久了吧?紀姑娘見諒,臨下學時老師留了堂,累得你在此等我實在抱歉。」

    「我也是剛到並未久等,陶大哥不用如此客氣。我倒是羨慕陶大哥可以去學堂學習,既能讀書明理,又能與眾多有才之士和見多識廣的老師談論國家大事,這樣的機會和見聞,是多少人窮極一生都難以得到的。」

    說著又有些失落的請嘆了聲,自嘲道:「可惜我身為女子不能入得學堂,便是有憂國憂民之心,也無機會見一見高山啊。」

    陶青霖見她顰眉落寞,生怕她傷心,忙寬慰她:「紀姑娘此言差矣,雖說你是女子,可你的學識教養卻不必有些男子差。你還懂得醫術,且也不比州府里的大夫差,實在不必自怨自艾,你比尋常女子強多矣!」

    紀妤童微微淺笑,「陶大哥不必叫我紀姑娘,我姓紀名妤童,你叫我妤童便是。」

    陶青霖在心裡默念兩遍,才手心冒汗有些緊張的乾巴巴的叫了聲:「妤童。」

    紀妤童應了聲又閒聊兩句才自然的切入正題:「我昨日在茶樓里歇腳,聽裡面有人私下談論我朝可能會再起戰事,你在州府學堂進學,聽說老師又是從京都退下來的,不知道你們可有論過此事?外面的傳言可信嗎?」

    陶青霖聽聞此話,不由一笑,他並未多想,只以為她一介弱女子在擔心會有戰亂唯恐流離失所之慮。雖然他向來不在學堂之外與人談論這些,但既是她心有惶惶,便是為了安撫,告訴她倒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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