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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41:24 作者: 西子胡
「我教你。」
「我不學,洗碗是女人幹的活。」
「誰說的,在我家不管男女都要干。」
「三伯家就是這樣。」
「你覺得你三伯好,他今天早上走的時候,也沒帶你走。」
這話猶如水庫的堤壩開了一道閘門,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奪眶而出,流得又洶又猛,還帶著哭腔,劉軍想到今天早上,他去送三伯的時候,以前對他很好的三伯,給他買好吃的三伯,家裡肉全給他吃的三伯,都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他都說了,他以後和小弟弟分著吃肉,三伯還是把他送了回來。
他以後連米粥都喝不到,只能吃紅薯,還要餓肚子,還要幹活,還要洗碗,越想越傷心,眼淚一個勁地往外流,大有水漫金山之勢,不停地抽泣,轉頭,噔噔地把灶台上的四個碗疊了起來,拿起來扔到水缸旁的一個木盆里。
扔,絕對是扔。
一片稀里嘩啦聲,好在這個時代的粗瓷碗,又厚又結實,才沒有扔壞。
陳氏看著兒子這副模樣,只覺得又氣又好笑,涼涼地提醒道:「家裡就這麼幾個碗,打壞了,你以後喝粥就不用碗,用手捧著吃,能捧多少吃多少。」
劉軍舀水的手一僵,手中的葫蘆瓢直接掉進缸里。
劉艷作為吃瓜群眾中的一員,和她二哥劉華,瞪目結舌地看著她大哥和她媽鬥法,當然第一直播現場,呈現的是她媽全面碾壓她大哥。
小樣,治不住你。
在這個為了一口吃食需要努力奮鬥的艱苦年代,握住了吃食,就按住了命脈。
「你們倆先回屋去。」陳氏對著看熱鬧的小兒子和小女兒揮揮手,心裡氣歸氣,教還是得教,再怎麼樣,都是她親兒子。
劉艷一點都不想走,可是一轉頭,對上她媽微眯上的眼,心裡一陣怕怕,拉著她二哥落荒而逃,這些多天相處下來,她得出一個規律,她媽眼睛一眯,肯定就在打壞主意。
劉華被拉得腳步一個踉蹌,好在小妹的力氣小,他很快穩住了身體和小妹一道進了屋,嘴裡卻念叨道:「艷兒,我想看。」
「有什麼好看的,沒見媽都讓我們離開,要聽媽的話。」
劉華對聽媽的話,十二分的認同,因為聽媽的話會有吃的,只是片刻,又苦惱道:「我也不會洗碗。」
「放心,你吃飯那麼快,肯定不會輪到你洗碗。」想到二哥那狼吞虎咽的生猛樣,劉艷忍不住捂嘴笑。
「可是你人小,吃得慢,我要是學會了,以後我幫你洗。」
劉艷聽了,頓時感動得稀里嘩啦的,喊了聲二哥,立即解決他哥的苦惱,「沒關係,我會洗,我可以教二哥。」
劉華鼓了鼓眼,臉上帶著懷疑,還有一絲緊張,「艷兒,你怎麼會洗?」
「之前看奶奶和媽洗過碗,學會的。」劉艷回道,她穿越過來之前,好歹是成年人,洗碗還是會的,唯一的差別,大約是沒有洗潔精,她看她媽用的是草木灰,況且,現在家裡的吃食,一點油水都沒有,碗很容易洗。
聽了這話,劉華鬆了口大氣,他剛才還擔心他奶趁他和他媽不在家的時候,逼小妹洗碗,早在一年前,她奶就讓劉花堂妹跟著夏花堂姐洗衣服、打豬草、采野菜、上山揀柴,二伯娘沒攔著,反而說賠錢貨要多幹活。
劉花堂妹只比小妹大一歲。
想到這,劉華打了個激凌,小妹現在腦子靈光了,走出去也知道回來了,他決定,以後出門都要帶上小妹,免得留在家裡,像上午一樣,吃個烤洋芋都被偉子哥搶了去。
劉艷是絕對沒想來,二哥已經在心裡決定,要把她帶在身邊,帶她出門。
此刻,她眼珠子滴溜直轉,一邊聽著外面,她媽教她大哥洗碗,和她大哥講道理,當然日常的一句,必不可少,那就是:小妹年紀最小,他身為大哥,要照顧妹妹。一邊心裡琢磨著,怎麼讓二哥帶她去山上。
她來了這麼多天,一直被陳氏拘著,出過最遠的門,就是屋門前的那塊自留地。
在家裡,她動手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穿衣吃飯關門,跟在陳氏身邊打下手,遞東西,努力讓陳氏相信,她已經不傻了,完全可以走出門了。
她想看看劉家村,更想去山上看看。
老話常說,靠山吃山,在這個艱苦的年代,在餓過肚子後,她想找口吃的,想解決吃飽肚子的問題,在餓肚子面前,其餘都是小事。
很快洗完了碗,陳氏帶著大兒子劉軍了走進來,「休息一下,下午媽去上工,華子先帶軍子去找割牛草的地,然後再去山上揀柴,軍子回來後,要在家帶妹妹。」
「媽,以後我出門都帶著妹妹。」
「媽,我想去山上。」
劉華和劉艷兄妹倆幾乎異口同聲地開了口,陳氏詫異地看了兩人一眼,「怎麼回事?」抱起小女兒放到床上,眼睛卻望向小兒子。
這個床,大約是劉艷睡過最簡陋的床,幾塊木板,上面只鋪了一張草蓆,好像是由燈芯草自己編制的。
「把妹妹留在家,會被偉子哥欺負的。」劉華說出了擔心,還有會被奶奶使喚幹活,突然想起,奶奶也要出工幹活,要去養豬場餵責任豬,於是把後面一句話咽下去了。
陳氏在心裡衡量了一下,小兒子力氣大,所以大他一歲的偉子都被他壓著打,但大兒子……看著細皮嫩肉的大兒子,哪怕比偉子大一歲,也不定能打得過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