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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5:49:28 作者: 袁與年
    常洛靈當然明白他意思,待他唱到那句「watching some good friends screaming……」,她對著話筒接了一句半是壯膽的「let me out」。

    兩個人都笑了,謝宜銘放下話筒。

    接下來一切都順水推舟,常洛靈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勁兒好像又還回來了,坐著唱一半她覺得不帶勁,乾脆起身背對屏幕,對著謝宜銘一邊揮手一邊唱。

    像是沒料到她前後如此大的變化,謝宜銘初初有些不習慣,臉上寫滿了茫然和震驚。好在很快,這位合格的觀眾也舉起手。唯一可惜的是,他揮手的頻率顯然慢了一拍——

    又或許是常洛靈這沒個規律的亂揮,也沒人能跟上。

    直到唱到結尾部分,常洛靈每念一句「give love」,都要向他伸一次手,好似一隻出了故障的招財貓。

    伸到最後,謝宜銘拿起話筒,陪她接上了下一句。

    「你懂我的意思誒!」常洛靈一手舉著話筒,一手用力拍著另一隻手的手腕,笑得眼都眯了縫。

    見她一臉興奮,謝宜銘將話筒退開少許,唱也不是,不唱也不是。

    「你繼續呀!」常洛靈急得都快跳起來。

    托她抽風的行為所致,這首歌結尾得很潦草。

    常洛靈有點兒後悔,但又好開心,回到座位時轉身一跳,深深地陷進了軟軟的真皮沙發里。

    謝宜銘低下頭,看她在沙發上團成一團,還在對著他笑。

    不覺得尷尬,也不覺得累,永遠活力十足,和他是截然相反的存在。

    鬼使神差地,他忽而伸出手,摸了下她的頭髮。

    這動作很短促,也很輕柔,常洛靈愣了一下,才意識到他做了什麼。

    她還沒開口,謝宜銘先一步道:「擋眼睛了。」

    剛剛一通瞎蹦瞎跳,額邊是落了些碎發。

    常洛靈自己抬手撥了撥,又沖他一笑:「謝謝。」

    謝宜銘淡淡「嗯」了一聲,別開眼,專注地看著屏幕上的廣丨告。

    度過了最開始的尷尬期後,接下來,就完全是常洛靈的個人表演時間。

    中文歌,外文歌,能唱的就唱,唱一半發現不會唱的也能哼完,苦情歌都被她唱成了好日子。

    她唱歌不算難聽,但也算不上太好聽,好在父母天生給了她一捧甜嗓子,總歸不會讓人太討厭。

    謝宜銘全程專注地看她鬧騰,偶爾還得配合她互動——

    揮揮手,接應幾句,以及每首唱完都捧場地鼓掌。

    在喜歡的男生面前,是不是該表現得淑女一點?

    不擅長唱歌,是不是應該少唱幾句?

    這種想法剛剛閃現,便被蜂擁而至的興奮擠到一旁。對於她這種人,想要冷靜下來只有一個辦法——

    體力耗盡,自動關機。

    不知唱了幾首歌,也不知唱了多久,常洛靈漸漸失了力。

    她先是不蹦了,老老實實坐下唱了一首,下一首前奏剛起,她的眼皮忽而開始打架。

    為了晚上的演出,她今晨五點就起床了,忙活了一天還能支撐到這個時候,她的體力也算是了不得。

    那拿著話筒的手逐級下垂,在話筒自由落體前,謝宜銘眼疾手快地攔截住,避免它墜地後的巨大蜂鳴聲。

    剛剛她瘋得有多厲害,這會兒睡得就有多沉,整個人癱坐在沙發上,一秒關了機。

    這巨大的變化,讓謝宜銘想起了家裡的那隻小博美。往往上一秒還在亂蹦亂叫,下一秒就直愣愣地躺在地上沉沉睡去,切換自如。

    他無奈地搖搖頭,垂眼望向身側。氛圍燈在她臉上流轉過,少女的面龐乾淨,帶著幾分未褪盡的嬰兒肥,幾乎能想像到摸上去的柔軟觸感。

    那張愛笑愛念的嘴,這會兒老老實實閉著——

    不,似乎也不太老實。

    不知道是夢到什麼開心的了,她在夢裡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著笑著,她再度安分下來,連帶著謝宜銘那顆莫名懸起的心,也一道安定。

    只是安定不過幾秒,那張嘴忽然又悶哼兩聲,似乎有話要說。

    睡個覺又是笑又是說夢話,做她的室友倒是挺不容易。

    謝宜銘莫名想到這一遭,忍不住輕聲笑了。

    但下一秒,笑容僵在他臉上。

    一串不明所以的嘀咕中,突然蹦出三個字正腔圓的字:

    「……謝宜銘。」

    聲音一出,謝宜銘莫名有幾分緊張。

    他憂心自己是不是吵醒了她,稍稍坐直幾分低頭望去,柔聲道:「怎麼了?」

    回應他的,不過是一雙依然緊閉的眼,和幾聲繼續辨不清意思的嘀咕。

    毫無疑問,剛剛是一句夢話。

    她夢到了他。

    這種感覺很奇妙。

    在他身邊的人,正在夢裡和他相遇,不知在夢裡的他,是以何種姿態出現。

    好奇讓他屏息,但接下來,常洛靈沒再冒出一個字。

    屏幕里的廣告一早被按成靜音,包廂的隔音很好,靜到能聽見她的呼吸聲。

    平穩、輕柔,像有把小刷子在心頭輕搔。

    謝宜銘不自覺別開了眼。

    包廂厚重的深色木門看起來頗為深邃,一束孤單的黃色鐳射燈自上掃過,帶起一圈黃色的光暈,又不緊不慢地掃向別處。

    視野可以移開,聽聞難以隔絕。

    極靜的環境裡,皮沙發上的任何一點動靜都被放得很大。謝宜銘嘗試了幾次,最終放棄了坐到別處,只能任由那把小刷子撩撥著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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