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4章 留我下來好不好?
2023-09-26 14:39:24 作者: 阿瑣
舒舒知道玄燁氣不順,絲毫不在意他這幾句不耐煩,只是捂著胸口瞧著不大舒服,玄燁起身走來:「怎麼了?」
「外頭風可大了,嗆著幾口。」舒舒說,「有些胸悶。」
「活該。」玄燁念著,朗聲吩咐外頭的人,「叫太醫院拿些……」
「皇上,時辰晚了,驚動太醫院只怕連皇祖母和皇額娘都驚動,大驚小怪的。」舒舒阻攔道,「我喝口熱茶就好。」
玄燁沒好氣地說:「你身子出了事,才是更大的麻煩,你總顧忌那些人做什麼,朕又不是沒給俸祿養著他們。」
可舒舒就是沖他眼眉彎彎地笑,不急也不惱,玄燁反而更生氣,撂開舒舒往裡走,憤憤道:「你就是來看朕的笑話?」
沒走幾步,溫柔的雙手就從背後抱住了玄燁的腰肢,舒舒整個兒貼在他的身後,衣衫上帶著屋外秋風的涼意。
身體漸漸被捂暖,舒舒慵懶地蹭了蹭:「我不冷,也不覺得胸悶了。」
玄燁摸到了舒舒的雙手,明明還是冰涼的。
舒舒笑:「皇上給我把手也捂一捂。」
玄燁溫和了幾分:「你就是來耍賴搗蛋的?」
舒舒說:「我想你了。」
玄燁嘆了一聲:「站著累,我們去歪著說話,朕累了。」
兩人雙雙而來,玄燁靠在幾隻大枕頭上,看舒舒自己在邊上喝茶,喝完了茶拿袖子一抹嘴,就爬到身邊來靠在他懷裡。
「你怎麼拿袖子擦嘴?」玄燁嫌棄不已,「不像樣子。」
舒舒一點都不在乎,兀自拿起玄燁腰上的玉佩把玩。
「煩人得很。」玄燁浮躁地說,「坐會兒就回去吧。」
「可我今天不想走,想在皇上身邊睡。」舒舒說,「我怕你不高興,怕你做惡夢,這樣夜裡醒了,還有我能陪著你。」
玄燁皺起眉頭,翻了個身背過舒舒,舒舒卻趴在他身上問:「讓我留下可好?」
「不可以,早些回去吧。」
「為什麼不可以?」
「你是皇后,只能是朕到坤寧宮來。」
「那你現在去坤寧宮嗎?」
「我說……」玄燁猛地一翻身,把舒舒摔在了炕上,她也不裝可憐,一骨碌就爬起來,笑眯眯地看著自己,玄燁嘆了聲,「回去吧,朕已經夠煩的。」
舒舒抿著唇,堅持了須臾,終是點頭:「是,那我走了。」
玄燁倒是一愣,眼看著舒舒趴在炕沿上找她的鞋子,不自覺地抓住了她的手。
舒舒轉回來一張燦爛的笑臉,竟然用手指戳戳玄燁的心口:「口是心非了吧?皇上也想我留下,是不是?」
玄燁笑了,他一直擔心舒舒做皇后辛苦,要處處周全八面玲瓏,但這一刻心裡釋懷,不管她在外頭是什麼模樣,在自己面前,舒舒永遠是舒舒。
「朕是怕你一頭從炕上栽下去,才拉你一把。」玄燁立刻鬆開了手,「趕緊走吧。」
可是皇帝明明都笑了,舒舒怎麼會信,大大方方往玄燁身邊一躺:「反正我不走,要不皇上派人把我抬走。」
「皇祖母說過,你不能在乾清宮過夜,朕也不能在坤寧宮過夜。」玄燁道。
「那時候我們還小。」舒舒愜意地閉上眼睛,「可是現在,我們長大了。」
「真的長大了嗎?」玄燁的語氣聽著,有幾分惆悵,他沒有掩飾,繼續說著,「朕的胳膊比兩年前粗,比六年前更粗,可朕還是害怕他,還是拿他無可奈何。」
舒舒說:「家養的狗,有溫順聽話的,也有暴躁凶戾連主人都狂吠的,不聽話又不中用的凶狗,一旦真和主人撕咬起來,一定會被亂棍打死。再怎麼深厚的感情,人是人,畜生終究是畜生。」
「說什麼呢?」玄燁苦笑。
「鰲拜若有法子把皇上怎麼樣,犯得著在堂上大喊大叫嗎?」舒舒不以為然地說,「除了大喊大叫,他恐怕已經沒別的法子了。」
「你說的容易。」玄燁道,「可是天天聽他這麼恐嚇要挾,朕快被折磨瘋了。」
「他也經不起折騰。」舒舒說,「這幾天我每天在乾清宮後門,聽前頭的動靜,鰲拜的嗓門越來越啞,說的話也越來越急躁沒底氣,他是一定沒想到,皇上能拖這麼多天。」
玄燁皺眉:「你在後門聽政?胡鬧,沒人管你嗎,被外人知道,不知該如何議論你指責你。」
舒舒知道皇帝是正經說這句話的,沒敢嬉皮笑臉,抱著玄燁的胳膊說:「我只是想……多一個人聽,就能少一些鑽到你的耳朵里。」
「還編?你是這麼又傻又天真的人嗎?」玄燁往舒舒腦門上戳了一下,「告訴皇祖母,你就等著罰跪吧。」
舒舒小聲咕噥:「好幾天了,皇祖母應該早就知道了。」
可不是嗎,玄燁心想,還有什麼事是皇祖母不知道的,若真不允許,蘇麻喇早就來制止了。
「那也不行。」玄燁嚴肅地說,「再不許了。」
舒舒窩在臂彎里,沒露臉也不吭聲,玄燁問:「委屈了?朕還說錯你了?」
「我就是想知道,皇上心裡有多難過多害怕,不願像別人一樣,以為做皇帝多風光多容易。」舒舒說,「我知道這樣不好。」
「嗯。」玄燁哼了聲。
「反正你和皇祖母都不會怪我。」那語氣,自信到天上去,窩在臂彎里的人一臉壞笑得意洋洋,她哪裡是反省認錯。
玄燁把舒舒往後一推,按在榻上,伸手在她腰裡撓。
舒舒怕癢,頓時軟綿綿,哀求著:「皇上……。」
玄燁卻不饒她:「你不是很輕狂?」
舒舒吃不住癢,抓著玄燁的手:「我錯了,錯了。」
兩年了,舒舒的容顏長開,原先還有幾分肉呼呼的臉頰消失了,眼眉越發精緻,唯一不變的,是她眼睛裡的光芒。
玄燁又躺下,說:「朕累得慌。」可他張開手臂,把舒舒攬在懷裡,「朕很沒用,是不是?到底沒能保住蘇克薩哈一家老小,他雖有罪,罪不及家人。」
「這是臣子的命,皇上也有皇上的宿命。」舒舒說,「將來還會有更多的文臣武,將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付出性命,就連鰲拜也是其中之一。」
玄燁苦笑,沒說話。
舒舒說:「皇上高興,我就陪著你高興,不高興了,還有我在。」
玄燁嘆道:「你哄朕這些話,說來容易,可朝政不是玩鬧之間能解決的,往後朕不高興的日子,一定比高興的日子多得多。你跟著,只會有操不完的心。」
「可是將來,皇上的心會變得更強大。」舒舒說,「登基時您尚年少,親政後頭一件事就是和權臣抗衡,不說別人,就說先帝爺,那也是等多爾袞死了之後才親政的,皇上現在承受的,是比先帝強百倍的壓力。」
玄燁在舒舒臉上掐了一把,故作嫌棄:「就你能說。」
舒舒笑道:「六年前,您第一次坐在龍椅上,緊張嗎?」
玄燁頷首:「至今忘不了,朕其實很害怕很緊張,可是不能露出來。」
舒舒問:「那現在呢?」
玄燁想了想,釋懷一笑:「是啊,再過六年,就算親手斬殺大臣,朕大概也不會難過。」
舒舒說:「您只管每天把朝上好,把奏章批完,今天過了,明天自然就來,咱們不是說好的,哪怕一時半刻撂不倒鰲拜,就和他比命長。」
玄燁心裡很受用,卻故意翻過身背對著舒舒,舒舒纏上來問:「皇上,我說錯了嗎?」
玄燁閉著眼睛慵懶地哼了聲:「嫌你煩。」
原以為舒舒是要來糾纏撒嬌的,可突然就沒聲兒也沒動靜,玄燁睜開眼,仔細感受著身後的人,擔心她是不是當真了,怕她傷心。
心裡越發不踏實,猛地轉過身,猝不及防對上一張笑得燦爛的臉,兩人幾乎鼻尖抵著鼻尖,舒舒狡黠地笑著:「不是嫌我煩嗎?皇上原來很擔心我。」
玄燁剛要惱,舒舒綿軟的唇就湊上來,給了他溫柔的一吻。
玄燁尚好,卻眼看著舒舒的臉迅速泛紅,她眼眸晶亮,帶著緊張和興奮,氣勢弱了好些:「我就挨著你睡,一定不鬧你,留我下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