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言•宮斗 >宮檐 > 第684章 新君立後

第684章 新君立後

2023-09-26 14:39:24 作者: 阿瑣
    因天花之故,福臨的棺槨在乾清宮停放一日後,第二天就請去了景山壽皇殿。

    乾清宮裡迅速撤下靈台香燭,灑掃熏蒸,門窗大開,閒雜人等一概不得再入內,只等一年後,新君即位。

    玉兒和四位輔政大臣,已有商議,新君元年自次年開始,玄燁的登基大典,亦於明年元旦舉行。

    疫病之後,宮內宮外,人也好,事也好,都需要時間來緩和,皇帝十四道罪己詔之下,很多事都要逐一實行,朝廷官員的任用,內廷事務的管轄,都要重新來過。

    而一年的時間,也足夠玄燁來適應他身份的改變。

    慈寧宮裡的人,已全部改口,稱玉兒為太皇太后。

    歷朝歷代,中原帝國的皇權更替數千年,能有幾個女人能成為太皇太后。

    在這世道並不願歌頌女子的數千年裡,那些安寧地躺在歷史長河裡的偉大女子,都是玉兒所敬仰的人。

    只是,如今玉兒才真正體會到,昔日的崇拜敬仰,是要在今日付出一生的代價,她們,也都是這樣走過來的吧。

    玉兒並不想被載入史冊,可她註定要在青史留名,福臨的錯,是她的失敗,她不能讓玄燁,再重蹈覆轍。

    靜謐的慈寧宮佛堂里,范文程向佛祖上香後,跪坐在了太皇太后的身後。

    一聲「太皇太后」,肝腸寸斷,范文程哽咽道:「太后,老臣近來,覺得身體越發不如從前,但經此變故,老臣會把人參往肚子裡嚼,不論如何,也要為您和皇上,再撐幾年。」

    玉兒道:「不用那麼費勁,為皇上挑選幾位有出息有作為的年輕人吧,你們早晚要走,我也要走,這大清這江山,都是年輕人的。」

    「是。」范文程咽下眼淚,又道,「請太皇太后,千萬保重。」

    「范先生。」玉兒說,「一次又一次,我怎麼就死不掉呢,福臨身上的膿包潰爛成那樣,我抱著他,竟然也什麼事都沒有。可福臨只是去了趟阿哥所,只是抱了抱他的女兒,就把命搭上了。」

    范文程無言以對。

    玉兒說:「有陣子,宮裡傳言,董鄂葭音命太硬,克父克母克子。現在想來,他們大概是不敢傳我吧,比起我,董鄂葭音那點經歷,算什麼。」

    玉兒苦澀地搖頭,自嘲道:「我在說什麼呢,誰會拿這樣的事來比,我再也不想提董鄂氏了。」

    范文程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他畢竟是來與皇太后,商量正經事的。

    玉兒道:「玄燁的年號,福臨的諡號,這些事,都要儘快辦妥。至於十三衙門的裁撤,我會和四大輔臣商議。再有後宮妃嬪的安排,這便是家裡的事,無須外人干預。」

    「是。」

    「你雖不能位列四大輔臣,但是我一直以來,最信任也最親近的人。」玉兒道,「往後,會有更多的人來巴結你,四大輔臣早晚也會人心渙散,各自為營。到時候,望你明哲保身,不要被他們拖累,我只願,於大清有功之臣,能善始善終。」

    太皇太后這番話,是提醒,亦是警告,范文程知道這個女子的魄力和手腕,幾十年來,他從沒有因為自己的「得寵」,而沾沾自喜。

    「還有一件事,最最要緊。」玉兒道。

    「太皇太后是說,新君立後?」

    范文程果然是所剩無幾,能了解玉兒心思的人。

    玉兒轉身看向他:「立誰,決定著玄燁帝王之路能走多遠,這一步棋,我絕不能走錯。」

    而這一日,索尼忙完朝務,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中時,長子噶布喇正在內院,和他的三弟索額圖大打出手。

    家人們把他們拉開,他們還要打,見了老父親也不收手,索尼怒道:「都給我關到馬棚里去,拿馬尿灌醒他們。」

    索尼氣得青筋凸起,撂開手就回正院去,索尼夫人趕來,生怕老爺有個三長兩短,好在索尼穩住了。

    「到底為了什麼?」索尼問。

    「索額圖從外面找來什麼名醫,要給舒舒看病,替她去了額頭上的疤痕。」索尼夫人道,「舒舒哭得可憐,大兒媳婦不幹了,要轟人走。推推搡搡的,噶布喇回來看見,以為索額圖要對嫂子動粗,兩個人就打起來了。」

    「大行皇帝屍骨未寒,他們這樣在家中大鬧,就是大不敬,就是死罪。」索尼把茶杯砸在桌上,氣憤地說,「一個個,都不想活了。」

    他頓了頓,問妻子:「給舒舒看什麼病,索額圖管大房的事做什麼?」

    夫人朝門外看了眼,緊張地說:「你這個兒子,在算計新皇上的中宮呢。」

    白髮蒼蒼的人,眼珠子瞪得老大,三子索額圖,精明古怪,是諸子之中,最適合在朝堂沉浮的人。

    索尼知道兒子的斤兩,只覺得他將來,成敗都會是因為他的精明,因此一直以來,都壓制著他的成長。

    可他不得不承認,想要赫舍里一族,能長久榮耀,他死去後,這個家,非三子來當不可。

    「別人家求個兒子,燒香拜佛,把腦袋都磕破了,也求不到半個。」索尼夫人說,「偏偏我們家,得個女孩兒那麼難。我也好,偏房們也好,生來生去都是的帶把兒的。好容易盼來兒媳婦們了,這麼些年,就得了舒舒一個心肝寶貝。」

    索尼喝茶,悶聲不語。

    夫人道:「老爺,先帝那樣的,你捨不得,那新君呢?三阿哥從小聰明,性情開朗,得過了天花一生無憂,將來必定比先帝長壽,比先帝英明。如此,您也不動心嗎?」

    索尼蹙眉:「話是不錯,可舒舒額頭的疤痕那麼深,怎麼醫得好?你們別瞎折騰孩子了,新君後宮,輪也輪不到我們,祖宗規矩擺在那裡呢。」

    夫人輕聲道:「老爺,我聽人說,咱們閨女,差點兒就要當皇后了。」

    索尼慍怒道:「什麼話?」

    他自然知道是什麼意思,他們唯一的女兒,嫁給了安親王岳樂續弦,女兒要做皇后,不就是說岳樂要當皇帝?

    夫人道:「據說,先帝曾有聖旨,本是要禪位於岳樂,被太皇太后阻止,如今外頭都傳遍了。」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