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言•宮斗 >宮檐 > 189 娘娘,您就當什麼都不知道

189 娘娘,您就當什麼都不知道

2023-09-26 14:39:24 作者: 阿瑣
    這一場鬧劇,皇太極早有預料,他知道岳托與豪格勾結,他知道娜木鐘和豪格暗中為盟,此番與其說岳托要反,不如說是豪格。

    皇陵遭貶後,岳托自知大限已至,最後拼死一搏,想來未必沒有出路。

    可他們到底沒膽子沒魄力,這樣好的機會,只敢偷偷摸摸用一場疫病來偽裝,這事若是落在皇太極手上,他必定屠宮,一不做二不休。

    眼下要打仗,他不想把豪格怎麼樣,皇太極死心了,也看透了,往後不再將豪格當兒子看待,用到他一兵一卒竭盡,讓他為大清而亡便是了。

    皇太極低頭看了看腳上的靴子,靴子裡是海蘭珠一針一線為他納的鞋底,厚實舒坦,能日行千里不覺疲憊,他不禁一笑,他也要一寸一寸地打下大清江山,培養他們的兒子來繼承萬代基業。

    臘月十日大清鐵騎渡鴨綠江,三日後抵安州,攻勢兇猛。李倧自知不敵,寄希望於明朝支援,然而明朝未向其派出一兵一卒。

    盛京城的百姓熱熱鬧鬧過年時,朝鮮境內硝煙四起,生靈塗炭。

    正月初七,清軍戰勝朝鮮全羅、忠清兩道援軍,迫使朝鮮大王李倧拋棄妻子逃到南漢山城,皇太極虜獲朝鮮王妃、王子,並令多爾袞追擊朝鮮國王家屬,限其「戢其軍兵,無得殺戮」。

    正月三十日,李倧被迫率領群臣出南漢山城,徒步前往漢江東岸的三田浦清營拜見皇太極,伏地請罪,磕頭投降。

    皇太極降旨赦之,雙方築壇盟誓,朝鮮拋棄明朝年號,繳納明朝所賜誥命敕印,奉清朝正朔,定時貢獻,並送質子二人。

    大清軍隊班師回朝,途中阿濟格率兵順勢攻陷皮島,拔除了明朝在遼東沿海的最後一顆釘子。

    盛京城裡,捷報頻傳,哲哲每日都神采奕奕,站在宮檐底下等待飛馬快報。

    皇太極的家書也時不時會送來,一場戰役里,能有空閒寫家書,實在罕見,也足以見朝鮮兵敗如潰,大清軍隊勢如破竹。

    二月初,伊爾根覺羅氏率先分娩,產下健康的小阿哥,宮中大喜,哲哲雖然心裡不在乎,也要維持皇室體面,洗三禮宴請宗親女眷,好生慶賀了一番。

    宴席上,女眷們七嘴八舌地訴說這次皇帝是如何打朝鮮,都說將來戰勝明軍指日可待,大清很快就能入關。

    齊齊格不見大玉兒和海蘭珠,拐到關雎宮也不見蹤影,心下一轉,跑來書房,果然只有這裡是清靜之地。

    海蘭珠正靠在軟墊上,大玉兒給她念詩聽,齊齊格趴在門前說:「姑姑生氣了,你們都不在。」

    「是個姑姑讓我們來這裡避一避。」海蘭珠溫柔地笑著,「你如今也愛欺負人。」

    她笑盈盈走來,輕輕摸了摸海蘭珠的肚子:「姐姐,快生了吧,我記得你和伊爾根覺羅氏差不多月份。」

    海蘭珠的肚子,即將足月,如今高高隆起,更因她本身沒多發福,愈發顯得肚皮碩大,見到的都說,是要生個兒子。

    「納喇氏和伊爾根覺羅氏都是生了小阿哥,這麼輪也該是輪到我生個女兒。」海蘭珠心滿意足地說,「若是個小閨女,該多好。」

    齊齊格直言:「姐姐心裡,兒子和閨女必定是一樣喜歡的,只是姐姐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怕生個兒子,母子倆一道被推上風口浪尖,將來是非不斷麻煩不少,怕孩子受苦吧?」

    一語點穿,海蘭珠的情緒頓時低落了,手腕上纏著佛珠,輕輕撥動,默默祝禱,為皇太極,也為孩子。

    大玉兒朝齊齊格擠眉弄眼,剛要開口,有宮女急匆匆找來,說東莪格格不見了額娘,正嚎啕大哭,皇后娘娘請睿親王福晉趕緊回席上去。

    「這小祖宗,一刻都離不開我。」齊齊格嗔怪著,見大玉兒瞪著她,知道是為了剛才的話生氣,她嘿嘿一笑,不管不顧地走了。

    海蘭珠好性兒,不忘說:「不如把東莪抱來,我哄她她就不哭了。」

    齊齊格離去,大玉兒去給姐姐端一碗茶,看著她慢悠悠地喝下去,笑道:「齊齊格的嘴巴,過幾天我給她縫上,看她還老實不老實。」

    海蘭珠嗔笑:「沒什麼,齊齊格說的是實話,我心裡是明白的。」

    大玉兒低頭聽了聽姐姐肚子裡的動靜,說:「若真是個小阿哥,科爾沁如願了,姑姑如願了,而皇上才不會管他們是否如願,但你為他生的兒子,一定和旁人是不同的,他會格外珍惜格外寵愛。如今皇上也不常去打仗了,雖說打完朝鮮要打明朝,可這一仗我們也損失不小,哪有餘力立刻攻打明朝,且要養個兩三年,這兩三年裡,他一定會好好陪著你們的孩子長大,為他將來的成長打下基礎,讓他成為頂天立地的漢子,成為大清的帝王。」

    海蘭珠看著自己的妹妹,心中澎湃起伏,她心裡是滿滿的對不起,可她知道,再說無用,便是頷首答應:「玉兒,我會好好養大他。」

    大玉兒溫柔地笑:「姐姐,你的男人是天下之主,這是你和孩子必須承擔的,皇上也會和你一起面對,姐姐別怕。」

    海蘭珠頷首:「我不怕,我做什麼都不成,可是做額娘,我很有信心。」

    伊爾根覺羅氏的小阿哥的洗三宴後,宮裡恢復了寧靜,而過去了那麼久,偶爾才有人會提起去年臘月里那場驚心動魄。

    但當時的事情,來的快去的也快,僅有少數幾人知道發生了什麼,這些日子娜木鐘在麟趾宮裡夾著尾巴做人,一直密切關注著中宮和大玉兒的動靜。

    洗三宴上,代善的福晉們也都來了,蘇泰福晉私下見了娜木鐘,告訴她聽泰松公主說,已經兩個月沒見到岳托,岳托的額娘終日以淚洗面,病得厲害,未能出席小阿哥的洗三宴。

    娜木鐘心中恐懼,可又憋著一口氣,她終日深居後宮,誰能證明她與外人勾結,手裡的證據都毀得乾乾淨淨,決心萬一有什麼事,她要死扛到底。

    其實那件事之後,大玉兒對娜木鐘就起了殺心,她和姑姑商議,要讓娜木鐘從宮裡消失。哲哲再三考慮後,阻攔了玉兒的想法,娜木鐘背後畢竟還有察哈爾和阿霸垓的勢力,輕易殺她,怕因小失大。

    更讓哲哲震驚的是,大玉兒竟然隨口就對她說出殺伐之事,那日看著大玉兒滿目殺氣,她想起了齊齊格曾經的玩笑話,她說玉兒看起來像小白兔,心中藏著虎狼。

    再有五日,皇太極就能抵達盛京,宮裡宮外都在準備接駕並慶賀三軍大捷,大玉兒每日幫著姑姑料理好宮闈之事,便會到書房清淨片刻,索尼偶爾會到這邊來,給莊妃娘娘講講此次的戰役。

    這一日,大玉兒的先生抱病告假,她親自教雅圖和阿圖念書。兩個女兒最怕就是教書時的額娘,縱然阿圖嬌軟,也因為不好好念書被額娘打過手心,倆丫頭戰戰兢兢地跟著學,索尼忽然來了,大玉兒被請走,她們都鬆了口氣。

    蘇麻喇偷偷拿點心來給小格格們吃,雅圖說:「這個好吃,蘇麻喇你包上幾塊,給姨媽送去。」

    「格格,奴婢帶你們一起去給姨媽送點心吧。」蘇麻喇賊兮兮地笑著,「坐著多悶吶。」

    阿圖連連擺手,軟乎乎地說:「額娘會罵的,額娘要打手心的。」

    蘇麻喇把阿圖的小手親了親,笑道:「在姨媽那裡,誰也不怕。」

    於是倆姑娘,跟著蘇麻喇走了,大玉兒和索尼站在廊下說話,看見這光景,也沒阻攔,便與索尼道:「屋子裡暖和,大人進屋說話吧。」

    沒想到,隔了兩個多月,索尼來找大玉兒,竟是問她還記不記得岳托奪宮那日的光景,大玉兒一直覺得索尼對她有所隱瞞,但她知道索尼的為難,從沒打算逼問他。此刻見索尼主動來提,心裡就盤算,索尼恐怕有什麼,是不希望皇太極知道的。

    索尼躬身道:「那一日……臣與佟圖賴相見時所說的話,娘娘也在一旁,娘娘是聽見的。」

    大玉兒垂首撥弄茶碗蓋:「怎麼了?」

    索尼跪下道:「娘娘,您能不能當做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聽見。」

    「那我現在能知道緣故嗎?」大玉兒問。

    「娘娘……您知道是誰派佟圖賴來的嗎?」索尼神情凝重,「是鄂碩,而您知道鄂碩是誰的人嗎?」

    大玉兒眉心微微一顫:「正白旗鄂碩將軍?」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