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孩子長得很像多爾袞
2023-09-26 14:39:24 作者: 阿瑣
不論多爾袞原本打算如何處理這件事,這世上盯著他的人,何止皇太極一人。那一雙雙眼睛,赫然發現多爾袞在外有個私生女,不等大部隊帶著朝鮮大王李倧請求皇太極稱帝的請願書歸來,這消息就飛滿了盛京城。
齊齊格平日裡消息靈通,此刻怎麼會不知道,這一天,她已經呆呆地在臥房裡坐了一上午,婢女們連晌午飯都不敢去問。
家裡三個女人都不能生,不是多爾袞有問題嗎,為什麼他能在外面生,幾時有的幾時生的?是什麼樣的女人,能讓他動了請把人壓在身下?
要知道,多爾袞有時候根本沒興致行雲雨,要知道,齊齊格曾抱著大玉兒哭,說多爾袞不碰她。
他們夫妻是恩愛的,她能在多爾袞的眼睛裡看見自己,是啊,那是眼睛,可心裡呢?
一個人胡思亂想,只會越想越痛苦,可她該去對誰說?
日落前,兩位庶福晉被齊齊格叫到正院裡,她嚴肅地質問她們,是不是真的和多爾袞發生過什麼,甚至問了很露-骨羞-恥的話,問多爾袞是不是留在了她們的身-體裡。
兩位庶福晉被問得都哭了,可她們確確實實和多爾袞行過房,每一次都是酣暢淋漓,讓她們銷-魂蝕骨。
齊齊格哭了,她還是頭一次在這兩人面前落淚。
她們不知所措,努力安撫著齊齊格,說:「貝勒爺這一年都在家裡,倘若真是外頭女人生的,哪個曉得那孩子是不是貝勒爺的,貝勒爺也是太容易相信人了,這啞巴虧吃得不明不白,外頭的人上趕著看貝勒爺的笑話呢。」
齊齊格說:「多爾袞當然不肯吃啞巴虧,若真是他的孩子他帶回來,那就必定是了。」
庶福晉們又說:「興許是撿來的呢,或是抱養的呢,外人唯恐天下不亂,胡編亂造,咱們還是要聽貝勒爺親口說。」
齊齊格稍稍打起精神,擦掉了眼淚,與二人道:「過些日子,我再找大夫來,我們三人都調理調理,我就不信咱們沒這個命,將來到地底下,如何對得起額娘?」
「是。」她們答應了,之後退出了正院,離開了嫡福晉的視線,都鬆了口氣。
彼此互相看了眼,心裡都明白,齊齊格說的話沒錯,多爾袞那樣的性情,抱回來的怕真就是親生的孩子。
「是阿哥吧。」
「誰知道呢……」
這事兒,八旗上下都很好奇,有傳言多爾袞帶回來的是個小子,又有人說是個閨女,有說是路邊撿的,還有人說朝鮮女人給多爾袞生的。
各種各樣的傳言,一時把娜木鐘懷孕的風頭都蓋過去。
這日大夫來給娜木鐘請脈,之後到清寧宮回話,娜木鐘也來稟告哲哲她一切安好,哲哲說了幾句客氣話,就打發她回去休息。
娜木鐘走時,聽得宮人來傳話,說是十四貝勒進城了。
退回側宮,娜木鐘站在窗口看了會兒,麗莘端著安胎藥從門外回來,娜木鐘命她把藥倒進恭桶里。
她是生養過的人,很明白所謂的安胎藥到底有沒有用,生孩子又不是生病,好好的吃什麼藥。自然,她也防備著,怕人把毒手伸進她的肚子裡。
「主子,多爾袞府里妻妾三個,十多年了連個屁都沒生出來。」麗莘說話粗魯,嗤笑著,「莫不是多爾袞怕人嘲笑他無能,特地從外面弄一個來,好把罪過推在妻妾身上?」
「誰知道呢,我只知道,多爾袞是皇太極最忌憚的人,也就是我將來最忌憚的人。」娜木鐘摸了摸尚未顯形的肚子,「但若能拉攏他,我往後的路就好走了。」
麗莘問:「伯奇福晉來說了幾回了,大阿哥向您示好呢?」
娜木鐘冷笑:「那我也得端著,別叫他以為我多待見他,多巴不得似的。怎麼也該是他來求我,再讓他等等吧,何況這個豪格啊,我瞧著像個莽夫,不中用。」
這會兒功夫,多爾袞已經到皇宮外,卸甲卸刀劍,一切無礙後,便輕裝進門。
皇太極剛好從鳳凰樓走來,與他打個照面,多爾袞匆匆幾步趕上前,屈膝行禮:「大汗,臣回來了,帶回了李倧的請願書,李倧叩請大汗稱帝,並向您獻上糧食和牛羊」
「再議吧,你辛苦了。」稱帝一事,皇太極始終表現得淡淡的,又一笑,「怎麼只你一個人,孩子呢?」
多爾袞面色一峻,沒出聲。
皇太極道:「盛京城裡都傳遍了,你啊,我看你回去怎麼向齊齊格交代,你老實說,那孩子是你的嗎?」
「回大汗,那孩子是臣的女兒。」多爾袞放下了另一個膝蓋,跪伏道,「大汗,臣求大汗為小女賜格格之名。」
皇太極輕嘆:「你的女兒,便是我的侄女,自然是大金尊貴的格格,要我賜封並不難,可你家裡怎麼交代?我知道齊齊格心胸開闊,可齊齊格一顆心也都系在你身上,我之前就叮囑你,你都忘了。」
「臣該死。」多爾袞道。
「什麼該死不該死的,回去吧,你這輩子虧欠齊齊格的,還不夠多嗎?」皇太極此刻像個慈愛又嚴厲的哥哥,其實他看著多爾袞長大,阿瑪去世後親手栽培他,十幾年來如父如兄,若沒有阿巴亥大妃那一層恩怨,他或許真的會疼愛多爾袞勝過豪格。
多爾袞尷尬地站起來,垂著雙手,一時僵著,竟不知要往哪裡走。
皇太極踢了他一腳:「還不滾回去,你倒是有本事,也有膽子,隔了這麼久,就認定是自己的女兒?」
多爾袞僵硬地點頭:「臣確定,那是臣的孩子。」
皇太極問:「憑什麼?」
多爾袞的咽喉滾動了一下:「長得太像了了。」
皇太極大笑,沖他搖頭:「滾。」
十四貝勒府里,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抱著紅彤彤的襁褓坐在大廳門外,她懷裡的孩子已有六個月,算著,就該是去年多爾袞回盛京前幾個月懷上的。
齊齊格坐在大廳的上首,時不時聽見孩子的咿呀聲,還有那婦人央求婢女討一碗熱水給孩子喝。
很快,孩子就餓了,或是尿了,哭得撕心裂肺,婢女們也是手忙腳亂,有人進來請齊齊格示下:「那婦人想要一間屋子,好給孩子換尿布。」
齊齊格的心,像是被一塊塊剝碎,她已經料定,這孩子是多爾袞的,不然這會兒就算他先去覲見皇太極,也該派人捎個話,讓她安心。
多爾袞若說這孩子是撿來的,就算是騙她的,她也會相信,她這輩子除了多爾袞,還能信誰呢?
可他不來說,也不派人來說,齊齊格就知道,多爾袞是打算親自向她交代,這個孩子是從哪兒來的。
「福晉,那婦人說,孩子的母親難產死了,她是孩子的姥姥。」婢女怯生生地向齊齊格稟告她們打聽到的話。
齊齊格抬起眼:「難產死了?」
婢女應道:「是,這婦人怕養不活孩子,又怕是個閨女將來被人欺負,畢竟是未婚生的,村里村外都說閒話。這次聽說貝勒爺又帶兵路過他們村,就抱著孩子攔在半路上,貝勒爺不僅還認得她,更是接納了。」
齊齊格嘆息:「給她一間屋子,給她熱水,廚房裡有沒有牛奶米湯,給她送去。」
話音才落,門外來人通報,說宮裡的蘭福晉到了。
齊齊格怔然,心想就算是姑姑派人來照應,也該是玉兒來,怎麼是海蘭珠姐姐。
她抖擻精神迎出來,見海蘭珠穿著湖綠色的旗服,髮鬢低低綴著玉簪,身段窈窕,容顏美麗,還有那溫柔的笑容,仿佛她一出現,這難得浮躁的十四貝勒府,立時就變得安寧。
孩子的哭聲傳來,便牽動了海蘭珠的心,她問道:「多大的孩子?」
齊齊格冷然:「說是半歲,是個姑娘。」她正經神情問,「姐姐怎麼來了?玉兒沒來嗎?」
海蘭珠笑道:「姑姑說玉兒來,一定要把你氣死了,不讓她來,讓我來幫你照應一下。我帶了宮裡的乳母,原是奶著姑姑的小格格的,如今小格格也不吃了,你這兒先頂一陣,過幾天再挑好的給你送來。」
齊齊格往門前看,問:「多爾袞呢,姐姐來時沒見到他?」
海蘭珠搖頭:「說是出宮了,大概還有正經事吧,他們總是很忙碌。」
孩子的哭聲不絕於耳,海蘭珠便吩咐身後的人:「幫著去照顧小格格。」
齊齊格心頭一抽,紅著眼睛說:「哪門子的小格格,我還沒承認呢。」
海蘭珠扶著齊齊格往門裡走:「哪怕是撿來的呢,你也就養了,如今十四貝勒自己帶回來,外頭多少眼睛看著,你要給十四貝勒面子啊。」
齊齊格哭了:「可是憑什麼,憑什麼我不能生呢?」
「別哭別哭。」海蘭珠心疼極了,挽著齊齊格坐下,給她擦眼淚,「會有的,你才多大,怕是身子還沒長好。」
齊齊格哭笑不得:「姐姐,你哄人的話也太把我當小孩子,我都二十多了,玉兒比我小一歲,都生了三個了。」
海蘭珠尷尬地笑:「你看,我不會哄人,我就說該讓玉兒來,可是姑姑不讓,姑姑說她來,一定沒好話說,把你氣的。」
齊齊格撅著嘴:「大玉兒若敢笑我,我就去告訴姑姑,她讓我給她找春-宮-圖的事。」
海蘭珠見她還有心思說玩笑話,就安心了。
那邊廂,乳母去後,孩子有了吃的,立刻就安寧了。
海蘭珠溫柔地說:「我想看一眼呢,姑姑也等我回話,姑姑說,這事兒你和十四貝勒怎麼說,我們管不了,可你要給十四貝勒面子,聽他的安排。」
齊齊格無奈:「姐姐去看吧,我現在不想看,多爾袞回來給我說清楚之前,我不想看。」
海蘭珠不敢勉強她,便獨自帶著寶清來,乳母正抱著小娃娃餵奶,粉嫩雪白的娃娃咕嘟咕嘟吃得可好,海蘭珠說:「眼眉真像十四貝勒,只是皮膚白,像齊……」
她差點就說錯話,這又不是齊齊格的孩子。
府里的婢女說:「蘭福晉,聽家裡的老嬤嬤說,貝勒爺小時候也白,是這些年打仗曬黑了,才瞧不出來了。」
「是吧。」海蘭珠笑道,「閨女像爹的多,你瞧這小鼻子。」
她很喜歡孩子,誰家的孩子看著都可愛,大抵是太思念自己逝去的骨肉,自然她現在最愛的,還是雅圖姐妹三個,妹妹的孩子,就是她的孩子,她自己這輩子,是不再指望了。
交代了乳母一些話,海蘭珠便要走了,齊齊格將她送到門前,只等宮裡的馬車離去,也沒見多爾袞回來的身影。
齊齊格冷冰冰地吩咐下人:「看好她們,此外除了宮裡,別的府里來人,一概擋下不見。」
皇宮裡,海蘭珠辦完差事回來,遇上了皇太極,她笑盈盈地站著等皇太極走來,皇太極果然嗔道:「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你怎麼出門了。」
海蘭珠微微噘嘴:「你老挖苦我,我往後真的不出門了。」她歡喜地告訴皇太極,自己去了十四貝勒府,皇太極其實是知道的,但也安安靜靜地聽她說完,知道她最喜歡孩子。
「很像多爾袞?」皇太極問。
「像極了,其實還挺像齊齊格的,怕是母女有緣吧。」海蘭珠應道,「我瞧著齊齊格,也不是太生氣,就看十四貝勒怎麼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