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你愛你的男人,錯哪兒了?
2023-09-26 14:39:24 作者: 阿瑣
「你還有臉哭?」皇太極說著,掂了掂懷裡的人將她抱穩當,便要往側宮走。
「放我下來。」可大玉兒帶著哭腔,不停在他的臂彎里掙扎,「大汗,請放我下來,這樣不成體統。」
皇太極心頭一顫,這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叫他立刻停下了腳步。
大玉兒扭動著,已分不清是皇太極將她放下,還是她自己跳下來,一站到地上,便往後退開幾步,低垂著眼眉:「大汗,我自己能走。」
皇太極一抬起手,大玉兒就往後退開,她跪久了雙腿發軟,踉踉蹌蹌站不穩,皇太極要攙扶她,全讓她躲開了。
「你再退一步試試?」大男人怒了,壓著聲音呵斥,「你越來越長本事,誰給你的膽子?」
大玉兒抬起雙眼,已然掩飾不住哭泣,也沒打算遮掩,她倔強地抹掉淚水:「我沒有膽子,也沒有本事,更不會討人喜歡,大汗不讓我走,我不走就是了,您還有什麼吩咐?」
「你!」
皇太極氣得額頭上青筋突起,走近幾步壓著聲音說:「是你闖的禍,你還有道理了?」
他到底沒捨得大聲責罵,又或許是顧及他自己的體面。
「我不討你喜歡,你自然什麼都看不慣。」大玉兒指向對面的側宮,想必那對姐妹正躲在窗下偷看,她含淚道,「大汗喜歡的女人,在那裡呢,新福晉在等著給您獻舞。」
「大玉兒,你皮癢了是不是?」皇太極氣得發昏,一雙星眸里透著寒光,終於大聲怒斥,「給我滾回去,我晚些再來收拾你。」
蘇麻喇已經嚇得魂飛魄散,爬起來攙扶格格,側宮裡海蘭珠也聽得動靜出來了,兩人顧不得向皇太極行禮,一左一右把人給架開了。
哲哲也得知大汗到了,迎到清寧宮外,只見大玉兒被她姐姐和蘇麻喇推進門,而皇太極則滿身怒氣地杵在那兒,像是無處發泄。
哲哲的心撲撲直跳,多久沒這麼慌張了,她走上前輕聲道:「大汗,剛沏的茶,去喝一杯吧。」
皇太極看著妻子,心裡的怒氣總算找到宣洩的口子:「你費盡心思地教,就把她教成這樣?」
哲哲了解自己的丈夫,深知他的喜惡,可她背負著科爾沁,她不能變成他喜歡的樣子,而玉兒就……
「還不是你寵的,我早就說過,將來生氣別怪我。」哲哲爭辯了一句,語氣又平和下來,「別生氣了,多大的事兒,叫人看笑話。」
皇太極滿腹怒氣,拂袖往清寧宮闖去。
哲哲站在原地,挺起背脊,目光徐徐掃過周遭,落在竇土門福晉的側宮門前。
躲在窗後偷看的人嚇得立刻蹲下去,可扎魯特氏不過是稍稍側過身體躲開哲哲的目光,鄙夷地嗤笑她的表姐:「您怕什麼,哲哲的眼珠子,還能穿牆不成?」
「你別說了!」竇土門福晉嚇得不輕,拽著她表妹的衣袖,顫顫道,「哲哲不好惹,你千萬別忍怒她。」
扎魯特氏卻蹲下,托起表姐的下巴,得意張揚地笑:「哲哲是不好惹,可是皇太極好惹,哲哲再大,大不過皇太極。人老珠黃,生不出兒子,她以為她有什麼了不起?姐姐,我有信心,你別著急。」
說罷,又站起來,朝大玉兒的側宮看去,冷笑道:「比起哲哲,水靈靈的布木布泰,和她那柔弱可憐的掃把星姐姐,才不好對付。科爾沁的女人,真是天上掉下的明珠,美得叫人恨得牙癢。」
這邊廂,大玉兒木愣愣地坐在炕上,裙擺褲腿都被捲起來,露出白嫩嫩的雙-腿。
膝蓋上紅得發紫,已經破了皮,海蘭珠拿紗布沾著水,擦一下妹妹就哆嗦一下,必定是疼得鑽心。
「玉兒,你忍忍,上了藥好的快,膝蓋骨傷了,將來老了要吃大苦頭。」海蘭珠心疼極了,小心翼翼地為妹妹擦拭傷口,一面又叮囑蘇麻喇,「你也瞧瞧你的膝蓋,別耽誤了。」
蘇麻喇苦笑:「奴婢們平日裡動不動就下跪行禮,褲腿里多少都藏點東西的,所以……大格格,奴婢沒事。」
再看向主子,見她一雙膝蓋傷得這麼慘,蘇麻喇禁不住眼淚打轉:「格格,你疼死了吧,倒是吭一聲啊。」
大玉兒終於抬起眼眸,聲音沙啞地問:「雅圖和阿圖呢,把她們帶去玩,別叫她們看見。」
海蘭珠說:「孩子們都送去齊齊格那兒了,你放心。」
知道孩子們有人照顧,似是放了心,大玉兒頓時淚如雨下,問姐姐:「你都知道?」
海蘭珠不知如何回應,只聽蘇麻喇在邊上說:「大格格,扎魯特氏的事,格格都知道了。」
大玉兒卻是一愣,從炕上跌下來,撲在蘇麻喇面前:「你這話什麼意思,連你也知道,就我不知道?」
蘇麻喇嚇得直結巴:「奴婢昨夜才聽講的,格格,奴婢也是昨夜才……」
大玉兒傷心欲絕:「難道昨晚她也在大汗的床上?」
「不是不是!」蘇麻喇越慌越說不清楚,愈發語無倫次起來。
「玉兒你別這樣,你冷靜些。」海蘭珠愧疚極了,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怎麼做才是對的。
大玉兒失魂落魄,抓著姐姐的手,委屈到了天邊,抽噎著:「姐姐,你真的親眼看見的嗎?那個女人說,你看見了。」
海蘭珠僵硬地點頭:「我跑錯帳子,一闖進去就、就……玉兒,對不起,我實在說不出口,我怕你難過。」
大玉兒搖頭:「是我不好,我自己也不過是個妾,我算什麼,我有什麼資格難過。」
海蘭珠聽得心碎,抱著妹妹說:「你沒錯,你沒有錯,你愛你的男人,你錯哪兒了?」
阿黛趕來時,進門見她們抱著哭,嚇得話也不敢說,朝蘇麻喇招手,徑直把她帶走了。
海蘭珠攙扶妹妹坐回炕上,捧著藥膏和紗布說:「聽姐姐的話,把傷先養好。」
大玉兒哭得喘不過氣:「姐姐,他一定不要我了……」
海蘭珠為妹妹擦藥膏,哽咽道:「怎麼會呢,回頭認個錯,大汗哄哄你,就什麼都好了。舌頭和牙齒還打架,夫妻之間,哪有不拌嘴的。你姐夫也和我吵架啊,可他……才是不要我了,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姐姐,對不起。」見自己勾起姐姐的傷心事,大玉兒自責不已,擦乾眼淚不再哭,咬牙忍著疼,讓姐姐為她上藥。
海蘭珠忍俊不禁,掛著淚珠說:「這才乖了,你啊,姑姑說的一點兒沒錯,就是長不大。只怕一眨眼,雅圖都要比你懂事了,你這額娘羞不羞的?」
清寧宮裡,蘇麻喇瑟瑟發抖地跪在大汗和大福晉跟前,咽了咽唾沫,等候他們發落。
哲哲將茶碗遞給皇太極,瞥了眼蘇麻喇,緩緩道:「扎魯特氏的事,玉兒當真不知道?她在圍場對扎魯特氏動手,不是因為……」
她不得不看向皇太極,見丈夫無所謂,便也不顧忌:「不是因為大汗收了扎魯特氏,玉兒才心生嫉妒?」
蘇麻喇用力點頭:「大福晉,奴婢對天發誓,昨晚側福晉動手打人,和、和……您說的事兒一點沒關係,若不是方才人家親口說的,側福晉什麼都不知道。」
皇太極摩挲著手裡的青瓷碗,目光淡淡的,仿佛根本不在意。
哲哲乾咳一聲,又問:「那海蘭珠呢,怎麼牽扯上她的?」
蘇麻喇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但蘭格格和大汗究竟怎麼回事,她是不敢多嘴的。
皇太極慵懶地吭聲:「她誤闖進來,沒什麼事。」
哲哲卻道:「興許海蘭珠早就告訴了玉兒,不然昨晚好好的,不過是獻舞而已,玉兒至於嗎?難道她瘋了?」
皇太極沒應聲,自顧自喝茶,想他管得天下事,難道要被家裡的事弄得焦頭爛額?
偏偏,他現在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大玉兒那麼倔,恨不得狠狠揍她一頓才能消氣,可又心疼愧疚得,不舍她掉半滴眼淚,不捨得傷她半分。
蘇麻喇退下了,哲哲能敞開說,一語戳進皇太極心窩裡:「她打人不對,可大汗這一次,何必這麼做?這下前前後後的事,說也說不清楚,只怕玉兒自己都不明白,她當時為什麼要打人。除非,是海蘭珠早就說了。」
「海蘭珠不會說。」皇太極脫口而出。
「大汗這麼肯定?」哲哲眼裡,有她的驕傲。
樹林裡的事,皇太極並不想對哲哲提起,而他相信海蘭珠的話,她開不了口。
「罷了,鬧脾氣耍性子,我自己寵壞的,自己收拾她。」皇太極起身來,穿起靴子,一臉滿不在乎,「過幾天就好了,她還想鬧上天?你也別管她,讓她自己想想。」
哲哲起身為他穿靴子,問道:「扎魯特氏呢,大汗預備如何安置?」
皇太極不咸不淡地應:「你看著辦。」
他離了清寧宮,大步往鳳凰樓走,恰見海蘭珠從側宮門裡出來,將藥箱交給了宮女,一轉身,兩人目光對個正著。
海蘭珠周周正正地行禮,滿身透著冷漠的,拒人千里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