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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35:10 作者: 莫里
我本來應該順著他話說,但是卻傻乎乎的把心中的疑慮說出了口:「你……你不生我氣了?」
他勾起嘴角,做了一個在通常意義當中應該被稱為「笑」的表情,卻看得我全身發冷:「我哪裡敢生氣?我只是你哥的秘書,又不是你的什麼人,有什麼資格置喙你的決定?」
呃……原來還真的在生氣啊。
以前都覺得女人心海底針,沒想到男人也挺琢磨不透的。聽他這火氣頗大的話,他現在應該正恨我恨的牙痒痒,剛才卻絲毫看不出來怨言的幫我阻擋騷擾,完全化身貼心小棉襖。所以說這愛情就是毀人啊,你看,他能把恨我厭我煩我惱我與愛我戀我想我護我這幾種常人不可能出現的感情有機的結合在一起,簡直就是人格分裂的前兆啊。
好啦,我知道我這叫得了便宜還賣乖,但是秘書先生就是一個很矛盾的人啊,明明被我的話氣到現在都臉色鐵青,但是還這麼照顧我,我稍微得瑟一下也是正常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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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最近我很不對頭,總有一種隱隱約約的欠了點秘書先生什麼東西的感覺。如果沒搞錯的話,那個「東西」應該就是「感情」。我也不是沒心沒肺,但是感情這玩意我真是欠不起,更還不起。再加上宴會上我一時口快為了新交的朋友得罪了他,他好幾天沒有搭理我,可偏偏在公事上他依舊吃苦耐勞沒有任何怨言,兩相比較之下,我心裡更彆扭了。
這天我在家裡吃午飯(早上又沒去上班),吳媽居然也跑來問我是不是和秘書先生吵架了,要不然怎麼兩個人在家裡一句話都不說呢?
我撓撓頭:「吳媽,您都看出來了啊……」我沒好意思跟吳媽詳細說我那天都說了什麼混話,因為我第二天早上睡醒後就悔的不行,那可是向來驕傲又完美的秘書先生啊,他這輩子估計最大的敗筆就是看上我了,結果我還口出狂言,說從來沒把他當家人,擱誰誰不生氣啊?
我猶猶豫豫的諮詢吳媽的意見:「我那天參加宴會的時候,有點喝多了,結果說了些混話幹了些混事,估計現在跟秘……小霖道歉,他也不會接受,您說我怎麼補救才好?」
吳媽一邊數落我莽撞一邊熱心的幫我出主意:「你知道小霖喜歡啥唄?這種時候投其所好,他喜歡啥,你就拿著啥去道歉,說不定他一心軟就揭過去了。」
………………吳媽,他喜歡我=_,=。
第12章
雖然吳媽的意見說了等於沒說,但是還是有一定參考價值的。我不知道秘書先生除了我之外還喜歡什麼別的東西,但是我想,跟我有關的東西他應該都會留意吧?別的不說,如果我現在洗手做泡菜,重新撿起我那丟了十年的手藝,說不定他也能藉此回想起我們曾經融洽的關係,而不再與我計較。
可等我興沖沖的讓吳媽打開地下室的門,從一片塵土中抱出已經塵封了十幾年的泡菜罈子時,卻意外的發現那個罈子在底部已經裂了兩個大大的口子。沉重的陶製泡菜罈表面說不上光滑,上面的釉彩也是最常見的棕黃色圖紋,可這麼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泡菜罈卻是我當時花了不少錢從一個四川老太太手裡收購來的舊罈子。
我現在還記得那個老太太把罈子交到我手裡的時候跟我說過什麼,她說泡菜罈子自打開始泡起泡菜,裡面就不能斷了泡菜水。一年兩年還好,如果八年十年的沒有那種發酵的酸水的浸潤,又不注意好好保存的話,那麼罈子底很容易裂開。而開裂的漏氣漏水的泡菜罈,是斷不可能再製作泡菜的。
吳媽看著眼前這個大罈子直叫可惜,我心裡也說不出什麼滋味。做泡菜實際上很簡單,洗乾淨的泡菜罈子裡加水加粗鹽加白酒加調料加生的蘿蔔條和白菜,然後就可以靜等它產生化學反應,跑出酸甜可口的美味泡菜。我想秘書先生對我的感情實際上也是一種化學反應,但是可惜只是單向的,註定只有酸味。
望著面前這個破的大罈子,我腦海里居然浮現一句話----「泡菜罈子裂了,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呸呸呸,我這瞎想什麼?罈子裂了就裂了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這罈子年頭長了也該是扔垃圾堆里了。可話是這麼說,我摸著這個開裂的罈子還是有些沮喪,也沒了再買個新罈子做泡菜的衝勁,只讓吳媽把這老罈子收好,別再靠著暖氣管擱著了。
吳媽很不解:「這麼一個破罈子留著幹嘛?」
我又是懊惱又是尷尬:「我、我留著做紀念不行嗎?」
晚上秘書先生回家,吳媽八卦的跟他說了我找尋泡菜罈子的事跡,我想阻擋也來不及。秘書先生與我坐在同一張飯桌上,我在這邊,他在那邊,二人互不干擾。他安靜的吃著飯,只是間或抬眼看我。他的禮儀一直是很優秀的,除非必要,絕對是食不言寢不語。可我總覺得他那眼神中帶著濃濃的笑意,像是在嘲笑我下午的白痴舉動。
我被他看的全身發毛,一摔筷子不吃了:「看什麼看?要不是你這幾天跟個女人似地耍性子跟我搞冷戰,我有必要跑那灰撲撲的地下室里翻什麼泡菜罈子,急著討好你嗎?」
「現在到底是誰像個女人耍性子?!」他沉下臉:「一點餐桌禮儀都沒有,吳媽辛辛苦苦做了飯,你那髒筷子一扔甩得到處都是,你還有臉了?」
「我……」我被他訓得縮脖子,他最近越來越像我爸和我哥,臉板起來的模樣很有威懾力。
「吃飯!」
「哦……」我拉長聲音,重新拿起飯碗和筷子,一下一下刨著食吃。我一方面憤憤不平,討厭他管東管西,一方面又感嘆他終於跟我說話了,抑制不住的心頭竊喜。一時間飯廳里只聽見筷子和碗碟碰撞的聲音,安靜的不得了。
二十分鐘後,我們兩個大男人終於把吳媽做的三菜一湯消滅乾淨,我靠在椅子上撐得一動不能動,一邊拍著肚子一邊感受手下那凸起弧度。坐我對面的秘書先生喝完最後一口湯,拿著餐布仔細擦嘴後,才把視線落在我身上。
「你剛才說……你去翻泡菜罈子是想討好我?」他推推眼鏡,聲音中帶著笑意。
我這時才發現剛才腦子一短路,居然說出了這麼直白的示弱話語。我不想讓自己顯得那麼弱勢,但是又不想把關係弄得更僵,所以只能瞎哼哼兩聲。
「為什麼?」他又問。
我繼續哼哼唧唧不正經回答問題。這種事情我實在不好意思說的太清楚,以我孔二少的臉面,難道能低三下四的向他道歉嗎?
我以為他還會繼續追問,誰料他只是輕聲笑了一下,搖著頭感嘆了一句「你啊……」就沒了下文。我奇怪的看著他,用眼神問他怎麼這麼快就放棄。他卻站起來走過長長的飯桌來到我身邊,下一秒,他彎下身子,臉離我越來越近。
誒誒誒,等下!秘書先生你這是要做什麼?咱們進展是不是太快,明明咱們現在還在冷戰階段,怎麼忽然就突飛猛進到了這種少兒不宜的鏡頭?難道我剛才打哈欠的時候時間快進,要不然電影怎麼一下就到了結局?
秘書先生終於忍不住,要坦誠自己的暗戀對我獸性大發了嘛!=口=
我僵硬的坐在椅子中,理應推開他的手抖了一下,喪失了先機。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的身子越來越低,鏡片後的那雙明亮的眼睛也離我越來越近。我活了將近三十年,談過那麼多男女朋友,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緊張。哪一次不是我站在秘書先生的位子上,這麼強吻我那些男友女友?
我腦中像是過電影一般過著我與他相處的這十幾年的影像,從他第一次被我爸抱著踏進我家門,到後來他一邊默默流淚一邊在桌上吃著我給他做的醃蘿蔔條,再到迅速交惡的十年裡我與他的敵對,最後畫面定格在我裝醉時,他落在我嘴巴上的那個帶著檸檬味道的吻。
我本該厲聲斥責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本該大聲叫來吳媽制止他的痴心妄想,可是在我想到那個已經破裂的泡菜罈子時,我忽然什麼都說不出來了。還是那句話,泡菜罈子都裂了,我們早就回不去當初兄友弟恭的日子了。
下一刻,我丟臉的縮起脖子閉上眼睛,就跟一隻待宰的公雞一樣等待世界終結一般,等待著秘書先生的非禮。
可就在我心中惴惴之時,一個輕的不能再輕的觸感拂過我的頭髮,緊接著響起的是秘書先生暗含無奈的聲音:「孔嘯坤,難道我真的有這麼可怕?我不過是看你頭髮上還沾著剛才的米飯粒幫你取下來,你就嚇成這樣?」
我震驚的睜開眼,果然看到他手指上黏著一粒飯粒,恐怕是我剛才鬧脾氣摔筷子時飛到頭髮上的。我再抬頭看秘書先生的表情,他表情非常坦蕩看樣子確實沒有任何想要對我動手動腳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