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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35:32 作者: 馬戶子君
…
丞相府,偏房。
寧如深雙手被縛在身後,靠著柴堆鹹魚攤。
這間房太過偏僻,一點動靜也聽不見。時間的流逝變得模糊,只能看見門窗外的光線一點點變暗。
暮色將近。
寧如深動了動四肢,有點後悔:
衣裳撕太開了,撲撲漏風,現在他的身子就跟殺魚的刀一樣冷。
李無廷怎麼還不來抄相府?
總不能抄家之前還要開個動員大會。
他獨自捱了會兒,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動靜。夾雜著細微的風聲,直衝著他所在的屋子而來。
寧如深心頭一動,抬眼望去。
下一刻,屋門被「哐」一聲推開。
一名身著御賜飛魚服的錦衣衛站在門口,凌厲的眉眼在落向他時似乎愣了一下,緊接著握了握繡春刀,大步走過來。
「北鎮撫司指揮使尹照,見過寧大人。」
竟然是錦衣衛頭頭。
寧如深支著柴堆站起身。
他坐了太久,起身時還有些眩暈,垂頭間烏黑的髮絲滑落到身前,襯得面色更加蒼白,「有勞尹指揮。」
尹照看得不忍,扶了他一把。
寧如深餘光瞥見飛魚服那厚實的布料,眸光似饞涎地動了動……
尹照,「……」
他將帶來的披風給人一搭,「是陛下的吩咐。」
披風擋住了春夜潮冷的寒意。
寧如深往披風裡縮了縮,有些意外,「多謝陛下。」
他又朝外望去,「其他人呢?」
「圍了相府,在府外待命。」
尹照說著壓下冷戾的眉,雷厲風行,「事不宜遲,我帶大人離開。」
寧如深點頭,又朝尹照示意自己腕上的麻繩,「尹指揮,這個。」
尹照利落地伸手扣上繩結。
寧如深,「幫我綁到前面去,記得把我磨的紅印子露出來。」
「……」
尹照頓了頓,朝人投去一道飽含千言萬語的目光,隨後將那麻繩重新一綁,露出雪色中的一抹擦紅。
他長臂伸過,撈著心滿意足的寧如深飛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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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如深被帶著一路穿過相府。
府中家眷、下人都嚇得躲進了屋裡,護衛則全部調去了府門外,路上幾乎沒遇到人。
臨近府門,尹照將他放了下來。
兩人遠遠站在一根院柱後面,尹照按住寧如深道,「先等等,一會兒再出去。」
寧如深轉頭,「怎麼,我的出場有你的一些小設計在裡面?」
尹照,「………」
尹照,「安靜看。」
寧如深配合地朝府門外看去。
只見沉沉的暮色壓著遠處的天際,相府內外燈火通明。錦衣衛整齊列在門外,和府中護衛兩相對峙。
崔郝遠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爾等鷹犬,也敢圍老夫的相府!可是忘了先帝口諭,想要欺師滅祖?」
寧如深覷向身邊的尹照,添油加醋,「他說你是鳥狗。」
尹照瞥眼,一言不發。
府外的錦衣衛也一言不發,只握緊了繡春刀。
崔郝遠見狀怒道,「好好好…老夫就同你們耗著。今天便是禁軍來了,也休想踏入這相府一步!」
話落,卻聽一道威嚴而清冷的聲線從府門外響起:
「若是朕親自來呢。」
整座府門前驀地一靜。
院柱後,寧如深微微睜大眼:李無廷?
透過層層護衛,只見一抹玄色的人影自錦衣衛之後現身,即使看不清神色,也依舊能感受到那懾人的氣勢。
竟是天子親臨。
崔郝遠猛地震住,「…聖上!?」
李無廷負手立在前方,「崔相好大的魄力。」
「老臣不知聖駕親臨,望恕罪。不過----」崔郝遠話頭一轉,「陛下這是何意?先帝早有口諭,除謀逆大罪……」
「崔相違背先帝口諭在先,那便一視同仁,概不作數。」
「老臣何時違抗過!」
李無廷目若寒星,「先帝口諭親封的佐政大臣也敢綁,崔相眼中可還有先帝?」
崔郝遠眼睛茫然地瞪大了。
先帝口諭親封的,佐政大臣……?
…
寧如深迎著風吃瓜,眼睛吹痛了都捨不得眨一下。他吃得正歡,就聽身側落下一聲「走」。
胳膊上一股大力傳來,他被尹照飛身帶了出去----
披風呼啦一響。
府門前的燈火映出了兩人的身形。
李無廷正和崔郝遠對峙,循著動靜抬眼一望。
只見攜風而來的人面如白雪,烏髮凌亂。
玄色的披風雖遮住了身形,卻依然在翻動間露出下方破掉的緋袍,細白的腕子已被麻繩磨得通紅。
兩人目光在半空相撞。
寧如深眸光濕潤,眼尾燒紅,看著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神色十分淒艷。
李無廷有一瞬震動。
雖然早聽過拾一的回稟,卻遠不及親眼所見的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