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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35:32 作者: 馬戶子君
    德全越想越是心驚,實在摸不透帝王的心思。

    當今這位聖上,對寧大人究竟是個什麼態度?

    所有宮人很快退了出去。

    偏殿內,一時只剩李無廷和寧如深兩個人。

    寧如深身上搭著薄被,雪色的單衣快和他的膚色融為一體。他臉偏向李無廷這邊,細長的睫羽脆弱地耷拉著。

    李無廷立在榻前,垂眸沉吟,「你這次又有何圖謀……」

    躺在榻上的人眉心無意識地蹙了蹙。

    李無廷俯身,抬手將這張臉扳起來,「真把腦子撞壞了?」

    昏睡中的人沒醒,嘴唇卻翕動了兩下,隱約可辨出一個字:呸。

    李無廷,「……」

    他鬆開手將被子一拉,遮住那半張臉,轉身出了偏殿。

    …

    寧如深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

    醒來時只有一個念頭:我裂開了。

    他頭疼欲裂,咽喉也痛,一吸氣就止不住地咳嗽,咳得眼冒金星。直到一旁的小太監遞了杯水,寧如深幾口喝下這才緩過來。

    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躺在陌生的榻上。

    屋中布置得雍容大氣,還開了地龍。

    「寧大人可醒了。」那小太監行了一禮。

    「公公是?」

    「奴才小榕子,奉陛下之命在這兒守著大人。大人可有何不適?」

    寧如深艱難起身,「哪兒都不適……這是哪裡?」

    小榕子還頭一次見這麼不客套的人,「回大人的話,這裡是御書房偏殿。大人落水後陛下已召太醫為大人看診,開了藥方送去府上了。」

    落水……

    寧如深進水的腦子終於運轉起來。

    他想起自己宮宴後去湖邊吹風遇到了李無廷,分別之後昏昏沉沉沒看清路,滑到一片湖裡去了。

    寧如深喃喃自語,「別說,湖邊的花開得還挺艷的,還有那座橋……」

    小榕子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

    哪來的花和橋?寧大人看見的怕不是彼岸花和奈何橋!

    寧如深沒注意到小榕子驚悚的神色,趿上鞋子站起來,「敢問榕公公,陛下呢?」

    小榕子敬畏地看著他,畢恭畢敬,「回大人的話,陛下在御書房批摺子呢!」

    「多謝公公。」

    寧如深起身理好衣衫就朝御書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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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到李無廷時,對方正坐在案後一絲不苟地批著摺子。眉心微微隆起,年輕的面龐上沉澱著穩重的帝王之風。

    仿佛沒有什麼可令其動搖。

    寧如深在原地微怔了一下。

    他沒見過別的皇帝,但若為明君,想來也不過如是。

    「陛下。」寧如深收斂了思緒。

    御案後的人聞言,抬頭朝他看了一眼,「看來寧卿不僅身手了得,還不走尋常路。」

    寧如深,「……」

    他撤回。昏君一個!

    寧如深吸了口氣,開口請罪,「臣酒後失儀,驚擾聖駕,請陛下責罰。」

    李無廷嗯了聲,「怎麼罰?」

    寧如深聽得一愣,心說他就是客套一下。

    片刻,他慚愧地垂下眼睫,「就罰臣閉門思過……」

    一道洞察的冷笑落下,「呵。」

    寧如深,「……」

    案上的奏摺被摞至一旁,李無廷沒管他前面的軲轆話,「宮門已經下鑰,朕讓德全送你出去。病好了就來御書房當值----明白了嗎。」

    最後一句語調淡淡,卻暗含警示。

    警告他莫要再三忤逆聖旨。

    寧如深乖覺地垂頭,「臣,遵旨。」

    ……

    然而真能安分下來就不是寧如深了。

    他回府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就叫人找來了城中的大夫。

    大夫替他把了脈,又看過他吃的藥,欣然讚嘆,「替大人看診的醫者技藝精湛、用藥高妙,草民自愧不如。恭喜大人,想必大人很快就能恢復!」

    寧如深頓覺晴天霹靂!

    他失魂落魄地拉住大夫,「不需要這麼快恢復,要溫養……有沒有十天半個月都好不了的那種?」

    大夫為難,「草民開的是藥方,不是砒霜。」

    寧如深,「……」

    送走了無能為力的大夫,寧如深只能好好躺在床上養病喝藥。

    他生病的消息不脛而走。

    這幾天上門的朝臣一波接著一波,幾乎踏破寧府的門檻。打著「探病」的名號,行著籠絡交好的心思。

    寧如深對外宣稱「病得人畜不分」,都讓嚴敏打發走了。

    開玩笑,休著病假為什麼還要社交?

    …

    耿硯進到院子裡時,就看聲稱「病得人畜不分」的寧如深正躺在軟榻上吹風曬太陽,陽光穿過睫毛在他眼瞼落下一圈細影。

    隱隱可見下方淡青色的血管,膚色如瓷器般白得透明。

    「喲。」耿硯出聲招呼,「瞧你這狼狽樣。」

    寧如深睫毛一動,睜眼看向杵在榻前的耿硯,心說這孩子也真是執著,總在羞辱他的事上格外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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