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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32:50 作者: 北途川
    對於做選擇的人來說,也是抹不去的陰影。

    「妄圖背負所有的愚者,最後什麼也得不到。」天帝說。

    春神點點頭:「我知道。」

    但總要試一試。

    而這時,扶桑誕下了一子。

    那孩子生得貌美無雙,實在是個惹人喜愛的孩子,一出生便引得天降祥瑞異象。

    神界誕生的新生命,總是少的,因而剛出生的時候,引得不少人去看。

    雲崖的花鳥都喜歡她

    ,整日裡圍著她轉。

    她有一件漂亮的雲彩織成的霞錦裙子,上面開滿了鮮花,風一吹,花朵層層疊疊地開放。

    雲崖是一片水澤地,扶桑矗立在中央,周圍是淺淺的剛沒過腳踝的水,春神來的時候,這裡會開滿鮮花,給她鋪出一條路,青龍來的時候,這裡就會變成波濤洶湧的大澤。

    這裡是扶桑的領地,他只許春神來,其他的,他都不歡迎。

    至於小姑娘,她有著和母親一般無二的殊榮,就連鳥兒也會為她叼起裙擺。

    她安安靜靜生活在這裡,扶桑給她製作了一個樹屋,樹屋下的枝幹還綁了一個鞦韆,但是扶桑太高了,鞦韆盪起來,她就能盪到天上去。

    她很害羞,常常躲在父親身後,然後盼著母親回來。

    「母親會喜歡我嗎?」她常常問。

    扶桑給她梳辮子,低垂著眉眼,並不太確信地說:「會喜歡的。」

    事實上,他都不能確信春神是喜歡他的。

    又或者說,是不是他要的喜歡。

    他想要熾熱的愛意,想要獨屬於自己的目光,但她似乎,只能給他和別人沒有差別的溫柔和愛。

    她愛所有的生命。

    他只是其中一個。

    其實一個也很好……

    但他的貪心與日俱增,孩子便是佐證。

    孩子生下來,他都不敢告訴她,女兒出生的時候,他很痛,痛得覺得自己快要死去了,他那時候,真的好像見一見她,覺得即刻死去也沒有關係。

    可後來,他又害怕見她,見了她,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她孩子的事,那孩子長得和她太像了,又有掌控草木的能力,誰看一眼都知道這是她的孩子。

    他怕她不喜歡。

    可她怎麼會不喜歡呢?她喜歡所有的生命。

    那膽怯,不知道從何而來,但卻深入骨髓,想見她,怕見她。

    怕見她,又日思夜念,快要瘋了。

    女兒聽到父親不是很肯定的回答,扁扁嘴,有點不開心。

    她不開心的時候,周圍會在頃刻間變成一片死寂和灰敗,扶桑就會抱住她:「爹爹永遠喜歡你。」

    小姑娘便又開心起來,周圍恢復鳥語花香。

    她第一次在出生後見母親的時候,母親赤足踏水而來,水面上開滿了鮮花,母親緩步走過來,連雲彩都好像靜止了。

    父親看到母親,呼吸就變得亂了,他捏著掌心,安靜地目視她過來。

    像是等待了很久,久到生出膽怯和委屈。

    父親看起來快要哭了。

    小姑娘也害怕,她躲到父親的背後,只露出一隻眼睛看母親。

    她覺得如果不是自己在後面躲著,父親應該也很想躲在什麼後面。

    明明母親也不嚇人,她甚至溫柔平和得過分,像是春日最溫暖的風,冬日裡明媚的陽光,人人都愛她,盼望她的降臨。

    但她和父親,卻害怕她。

    大概愛讓人膽怯。

    母親蹲下身,張開手臂,沖她微笑。

    她鼻子一酸,撲進母親的懷抱,母親的懷抱很溫暖,像是灌滿了春天的風。

    母親親了親她的臉頰,她開心極了,頭髮上,身上,開滿了鮮花,卷翹的細枝伸出來,像觸角一樣小心翼翼地摸母親的臉。

    母親忍不住笑起來:「你怎麼跟你爹爹一樣。」

    父親的臉就紅了,別過頭,極力克制著情緒,但藏不住扶桑樹漫溢的新枝。

    父親總是用樹枝去纏母親,他是個膽小鬼,不敢用化形後的身體去擁抱和親吻。

    他又偷偷去纏母親,母親總是裝作不在意,任由他用這種方式抱她觸碰她。

    但這次,枝葉朝著父親伸過去,然後把他自己五花大綁了起來。

    她看到父親震驚的臉,突然咯咯笑起來。

    春神可以掌控一切草木,當然包括父親。

    母親以前一定從來沒纏過他。

    父親閉上眼,很有些羞恥的感覺。

    大概是想到了很多瞬間。

    母親拍拍她腦袋:「自己玩一會兒,我和你爹爹說說話,好不好?」

    她點點頭,親吻母親的臉頰,開心得快要飛起來了。

    母親和父親消失了很久,都沒有出來,她無聊地坐在鞦韆上。

    天邊飛過來一個巨大的火球,原來是三足金烏的光芒,它落在扶桑枝上,歪著頭左看右看:「哪來的小鬼?」

    空氣變得灼熱,小姑娘被烤得臉頰紅紅的,她下意識就想找父親,但她答應母親,要自己玩,所以她攥著鞦韆的繩子,有些拘謹地反問一句:「你不知道我是誰?」

    父親說,她不能亂走亂跑,她一走出去,別人就知道她是誰了。

    金烏抖了抖翅膀,刺眼的金光逐漸淡去,它有些懶洋洋地靠在枝頭:「你這張臉,倒確實是好認,但你娘在戰場上大殺四方,你從哪裡冒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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