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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31:45 作者: 趙中語
    秦玥睜大了眼,他這是要先向自己坦白。

    裴洵食指繞著馬鬃,語含歉疚道:「我其實不姓裴,我姓蕭,叫蕭洵。我也不是大梁人。」

    雖然這些秦玥在府衙的時候就已猜到了七七八八,但聽他親口相告,還是不由得詫然,「你是古禹人?」

    蕭洵點點頭,轉過頭看著她:「你是不是也和其他大梁人一樣,不喜歡古禹人?」

    秦玥想了想,正經道:「若是你有侵占我大梁之心,我自然是討厭你,那你有麼?」

    蕭洵立即否認:「我當然沒有。古禹現在這樣就很好,我不喜歡打仗。雖然我喜歡聽那些沙場故事,但我八歲時隨阿父去過戰場,親眼看見死了很多人,我不喜歡那樣。」

    「你那么小就去過戰場?」

    八歲的年紀,放在尋常人家誰不是被好生將養著。

    蕭洵不以為意:「這有何稀奇的,我大哥二哥比我更早。阿父說了,要從小培養我們的血性,免得以後大了上戰場被嚇得尿褲子。」

    秦玥道:「你阿父對你倒是嚴厲。」

    蕭洵撇撇嘴,「他巴不得我們個個都能照他的想法,拼死在戰場上最好。所以我三年前跑來了大梁,就是不想再受他擺布。」

    原來他已經來大梁三年了,難怪大梁話說得如此順口,幾乎聽不出口音。

    聽他說了那麼多,秦玥自覺該是輪到她了,有些不安地開口道:「師兄,其實我也有事瞞著你。」

    蕭洵歪著頭看她,一副「你說吧,我聽著」的樣子,靜待她的後文。

    秦玥不敢直視他的眼,盯著前方開口:「其實···我是個女的。」

    身旁的馬蹄聲消失不見,秦玥勒住馬韁,回首望去,發現蕭洵已經在她身後停下。她心下嘆一口氣:「你若是不想與我同路了,我分些盤纏給你,我們分頭走,我不會怪你的。」

    蕭洵用古怪的眼神在她臉上看了又看,這才幾步走到她身邊,怎麼會是個女的啊。他倒不是嫌她,只是覺得女子太麻煩,相處起來顧忌頗多,既不能勾肩搭背,也不能隨意閒侃。

    小師弟頓時化作小師妹,他心中百般不願,但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允諾的事怎麼能輕易反悔。

    「誰說我不想與你同路了。」

    秦玥回想起最初在衢州見到他時,他提及父親那句話,想他應當是尊重父親的,於是繼續道:「我真名叫秦玥。」

    「秦玥。」蕭洵喃喃,這個名字倒是好聽。

    「你知道十年前被抄家的秦將軍吧?」秦玥緩緩道:「我就是他的女兒,我這次去古禹就是想追查我爹的消息。」

    「你是秦將軍的女兒?!」蕭洵聲音拔高了幾度。

    若不是隔有一段距離,秦玥真想上前捂住他那張嘴,「噓,小聲點。」

    要是被人聽見了報官,他們恐怕也走不出大梁了。

    蕭洵閉上嘴,眼底的欣喜一點點化開,目光熠熠地看著她:「你當真是?」

    秦玥無奈道:「這是殺頭的罪名,我沒必要用這個騙你。」

    兩人停在路中間太過顯眼,她率先往前慢慢走。

    蕭洵起身跟上,「我信你。」

    秦玥抿了抿唇問他:「師兄,上次古禹使者來大梁,說是送了我爹的···遺骸來,我想問問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我爹他是不是真的在古禹?是不是真的已經不在了?」

    蕭洵急忙打斷她的話:「不會的。我在家時曾見過他,秦將軍身體很好,我爹也尊敬他,不會殺他的。」

    聽到這句話,秦玥心底升起無限期望,眼眶不自覺地開始發紅,「你真的見過他?他有沒有受傷?」

    裴洵何曾見過她這般模樣,立時茫然無措起來,「你別哭啊,我實話告訴你吧,我是古禹的三皇子,所以我沒騙你,我出門前還見過他一次。」

    出門前見過?那也是三年之前的事了,但蕭洵的話比她之前聽過的所有都要振奮人心。秦玥收住情緒,「我爹他怎麼會在你們那兒的?」

    人人都說他裡通外國,他在古禹的消息一出,更是坐實了這一點。

    蕭洵撓撓頭,「我阿父年輕時曾和秦將軍戰場交過手,他十分敬佩將軍的為人,得知他被陷害後,就派人將他請回古禹,也免得他在大梁含冤而死。」

    這話乍然聽去合情合理,可細細想來卻不盡然。以她父親的性格,是絕不會被「請」去別國的,只是不知道古禹國王對他的敬佩是真是假,會不會叫他依舊安然無恙?

    兩人緩行一陣,該說的話都說完後,才又策馬向前,一路朝西行去。

    ***

    回京途中,一場大雨驟然落下。

    戚少麟一行人因要加快路程,所以全是輕騎前行,並未有馬車,因此不可避免地淋了雨。

    對於這些經常在外的人,遇上些颳風下雨的天氣再尋常不過。他們都是男子,體格健魄,偶爾淋過一場也不礙事。

    可這次雨停進驛站投宿的夜裡,戚少麟就發起了高熱,整個人燒得渾身滾燙,意識全無。

    此地偏靜,又是深更半夜,尋不到醫師。無奈之下,莊遠只得心急地叫了個鄉野郎中替他診治。

    可餵了藥後還是不見起效,到了後半夜,世子甚至還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莊遠守在床邊,撐著額頭打瞌睡時,猛然聽到床上人在說話。他睜開眼,以為世子有什麼吩咐,連忙上前問道:「世子,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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