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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31:30 作者: 鹹魚努力翻身
沈嬈點了點頭,被他這麼一說,倒也不由起了玩心,但還是謹慎地問了句:「如今多羅濟圍場中可有旁人?」
太監明白她是怕碰見外臣趕緊搖頭道:「朝中大人們除了能有體面陪著萬歲爺在御圍,其餘人都安排在了海輝圍場,如今多羅濟圍場裡就算有人,也都是咱們這些內侍了。」
沈嬈聞言意動更甚:「多叫些隨行的侍衛,咱們到那頭逛一逛去。」
她是打馬賞景,玩得好不快活,反觀康熙在看清跟著王添喜過來的人究竟是誰後,滿心的期盼頓時沉到了谷底,甚至是無端有些心虛。
目光不善地往梁九功身上看去,梁九功早在去迎「主子娘娘」的時候,便已得知了這個「噩耗」,然而木已成舟,這會除了一臉苦澀地與自家萬歲爺對視一眼,還能做什麼不成?
康熙看他一臉不知情的神色便知道這其中定是有什麼誤會,但他可此刻也顧不了這些了,直接問道:「你們過來時,皇貴妃所在何處?」
宣嬪滿心歡喜地過來,不知是喜得還是一路上走急了些,小臉紅撲撲的,看起來甚是喜人,可萬歲爺一句話,堪比冬三月里一盆冰水澆頭而下,讓她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起來。
她看著眼前這個坐擁天下、氣度雍容的男人,那一雙攝人的漆黑鳳眸中,從來沒有她的身影,即便她已經是他的妃子了。
梁九功也沒料到,如今萬歲爺「懼內」懼得都不避人了,這還當著這麼多朝廷重臣,就這麼急匆匆地發問了,那語氣、那神情,就差沒直接問一句,皇貴妃生氣了沒?
宣嬪愣在那兒半晌說不出話來,眼看著萬歲的表情越發不耐,梁九功走到王添喜身邊,輕踹了一腳:「萬歲爺問話呢,你倒是說啊!」
王添喜嚇得連連磕頭:「回皇上話,奴才去宣旨的時候,皇貴妃……就在、就在宣嬪娘娘邊上呢……」
「你宣的是哪門子的聖旨,朕倒不知道,誰給你的旨意!」康熙一聽這話,頓覺此時怕是難以善了了,想到自己那位皇貴妃的脾氣,也不由一陣頭疼,心火更勝怒罵道。
萬歲爺陰沉了這些日子,也就今日才見著幾分笑模樣,可圍獵還沒開始,卻又怒了,底下伺候的人呼啦啦跪了一大片,就是那些個外朝的大臣也都嚇得將身子往後縮了縮,誰也不敢冒頭,只福全暗暗好笑,這時候威嚴管什麼用,以前在宮裡不敢喝酒,如今更是連不小心召了別的女人來圍獵都嚇成這樣,這皇上當得,嘖嘖。
康熙皺了皺眉,看到宣嬪眼中不自覺流露出的訝然與恐懼,也知道這事兒八成只是傳話時候出了岔子,叫底下人誤會了,倒不能怪宣嬪,可今兒要是真把她留下來……
康熙抿了下嘴唇,雖沒明說可他直覺著沈嬈那日會來尋自己,多半是因為他在趕路時,接連擋了兩次宣嬪的求見,那會兒他也沒多想,每日只為她煩心還來不及,哪還有心思理會旁人。
他也想遠著她些,可那些日子裡,只要一合上眼,就會夢見她對著自己恭順柔和,眼中卻無半點情緒的疏離模樣,每每夢醒時,整個後背都是濕的。
康熙何嘗不明白,自己手握天下權,看似在這場關係中占盡了上風,但人一旦起了貪念,想求一份真心時,他便再也拗不過沈嬈了,因為這一點上,她比他更狠,即使在兩人最好時,沈嬈對他也從不是毫無保留的,她始終保持著隨時抽身的清醒,而可悲就是,一向自詡冷靜自持的自己,如今卻好像已經失掉這樣的能力了。
康熙嘆了一口氣,這麼多人都等他的吩咐呢,沉聲道:「御園狩獵一是效仿我愛新覺羅家先祖,示以子孫不敢忘其志,二是曉喻八旗,咱們大清國是馬上得的天下,太平日子好過,卻不能忘了根本,沒有後宮女眷參與其中的道理,宣嬪先回去吧,」說著又看向王添喜,「至於你……自己下去領二十板子,長長記性。」
皇上給這事兒下了結論便能過去了,眾人都偷偷鬆了一口氣,而太子和四阿哥因為宣嬪的到來而陰沉下來的面色,也因為漸漸明白是誤會一樁,而晴朗起來。
而康熙接下來的一句話,險些叫裕親王並這兩個孩子當場笑出聲來:「回去先去找皇貴妃知會一聲。」說完他似乎也覺得自己表現得太過明顯了,右手握拳抵在唇邊清了清嗓子,眼神難得飄忽,結果正撞見暗自胤礽低頭忍笑。
「皇太子。」
康熙故作嚴肅道,一身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氣勢,就連親兒子被驟然點了名,也是嚇得立馬收斂了神色,垂首出列,恭敬聽示。
「你去海輝圍場,代朕檢閱那些八旗官兵射獵。」康熙沉聲道。
大阿哥臉色一變,此前皇阿瑪訓斥費揚古、疏遠皇貴妃時,太子還被罰過禁足,如今皇貴妃什麼都沒做,只去御輦前晃悠了一圈,費揚古依舊是安北大將軍,太子也恢復了此前無上榮寵,這叫人如何能甘心呢。
克制野心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況皇阿瑪前後態度轉變又曾經給過他莫大的希望,有了希望後破滅,往往比從未見過希望,更容易催生心魔,胤禔攥緊了垂在身側的兩隻手,勉力保持著平和。
「胤禔、胤禛就跟著朕吧。」康熙像是什麼也不知道一樣,淡淡吩咐道。
雖說皇上臨時給這次圍獵戴了個大帽子,可它本質上還是一次,帝王閒來無事的娛樂活動,簡單地祭過天地祖宗,一行人拿著鳥槍弓矢浩浩蕩蕩地往密林深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