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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31:30 作者: 鹹魚努力翻身
「不用。」康熙就像是突然被驚醒了一樣,眉頭緊皺看著很是煩躁:「讓他回去吧,宣理藩院尚書。」
這是不打算管,只接著聽奏議事了,梁九功看了眼康熙的右手,有些為難,但平時他還能勸一勸,這個檔口卻當真不敢上去找死,只能答應下來,先去傳旨了。
然而不等他出去,康熙居然自己改變了主意:「罷了,先叫他進來吧。」
梁九功不明所以卻也是大喜過望,一疊聲地答應著,小跑著喊了許修虞進來。
許修虞好不容易進了御帳,卻見主子爺端坐在榻上,神色莫名不知是在想些什麼,他擺弄藥箱時還特意發出了些響動,可皇上依舊看都沒往這邊看一眼,只得硬著頭皮小聲提醒道:「萬歲爺,奴才瞧瞧您的手。」
康熙未置可否,只低聲吩咐道:「去瞧瞧皇貴妃。」說完就逕自走到了御案前,看那樣子是完全不打算換藥了。
只是他臉色太難看,連貼身伺候的大總管都不敢多話,許修虞一個「外人」就更不敢說什麼了,磕了個頭恭敬退下,直到出了御帳也沒想明白是怎麼回事,皇貴妃抱病了?沒聽說呀。
然而不管心裡如何疑惑,萬歲爺交代了,又關乎那位極受寵的主子娘娘許修虞也不敢怠慢,至於皇貴妃為什麼不在御帳,他倒沒有太過驚奇。
今早皇貴妃纏著皇上耽誤了朝會議事,這事都傳到蒙古去了,為了平息謠言也為了避嫌,這種時候的確不適合再待在御帳里了。
「主子娘娘,奴才……」等真的站到主子娘娘面前,許修虞才想起為難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麼來的,猶豫了一瞬,只得含糊道:「奴才是來給您請平安脈。」
沈嬈心裡亂得很,但卻也記得今天並不是請平安脈的日子,但她只以為是康熙方才看出自己的異常,特地叫許修虞過來查驗的。
她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十分乖覺地伸出手去,許修虞隔著花巾請了脈心下稍安,至少娘娘身子無礙,主子康健了,他們這些做太醫的才能平安。
「娘娘並無無礙,只是從脈象上看,有些心膽氣虛之兆,敢問娘娘近日是否輾轉難眠,一天能睡幾個時辰?」許修虞問道
大病沒有,但既然皇上發話了,總得找出些小毛病來調理一二,不然回去如何復命呢。
沈嬈聞言有些心虛,她這兩天是「熬夜」來著,不過不是睡不著而是有人不叫她睡。
「那就勞煩許太醫開個安神方子來吧。」沈嬈轉念一想,雖然之前沒失眠,但如今卻是快了,不如借坡下驢提前備著點,省得過幾日真的睡不著了,又不敢請太醫。
許修虞一口答應下來:「也用不著那麼大動干戈,每日晚膳後可用些酸棗仁湯,若是還不見效,可再用兩顆安神定志丸。」
「好,那就有勞許太醫了。」沈嬈點點頭,本該叫岫月打賞後,就叫許修虞退下的,可她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給皇上換過藥了嗎?」
許修虞一聽這話也露出幾分無奈的神色來:「萬歲爺實在是,唉,說不得呀,奴才進帳的時候瞧著紗布都快染紅了,還以為是萬歲能著些急,先處理了手上的傷口才是正事,誰知道萬歲爺只打發奴才到您這兒來,自己的傷一個字都沒提,奴才再想開口,就聽見梁公公來回稟,工部和理藩院的幾位大人都來了,也就不敢再說什麼了。」
沈嬈心裡一緊,卻什麼都說不得了,看著許修虞望向自己期待的眼神,甚至有些後悔問了,除了能給自己添堵,旁的問題一概解決不了,還不如不問。
「娘娘得空還是該好好勸勸皇上……」許修虞還在喋喋不休,岫月瞧著沈嬈的臉色都有些白了,趕緊出言打斷道:「今兒真是勞煩許太醫了,還麻煩您特地跑這一趟。」
「這有什麼,如今沒了宮禁,萬歲爺和幾位大臣議起事來,越發沒個準點了,奴才候在御帳外邊等也是受罪,還不如走動走動。」許修虞客氣道。
「許太醫還要再去面聖?」沈嬈問了句。
許修虞一臉理所當然地點頭:「萬歲早有吩咐,給娘娘請過脈都是要到前頭回話去的。」
沈嬈聞言一愣,就是心裡在難受,看著他這副直愣愣的樣子也不免有些好笑,揮了揮手無奈道:「那就不留許大人了。」
許修虞能專司伺候康熙的脈案,醫術自然是沒的說,可到現在還是連個院正都沒混上,可見此人在醫術上有專精,在為人處世上便有多愚鈍。
康熙連她的脈案都要一一過問,這事兒她起先還真不知道,倘若對方是梁九功那個老狐狸,甚至是滿方,都能早早轉了話題,絕不會這樣大剌剌地說出來,可許修虞就是這般的耿直,真叫人不知如何是好。
「娘娘,皇上是記掛您。」許修虞走後,岫月見沈嬈面色複雜,輕聲勸道。
沈嬈聽罷,只是無奈地笑了笑,若是之前知道這事兒她心裡大約都不會有任何波動,畢竟康熙這樣緊迫盯人的事兒幹得不是一件兩件了,看個脈案當真不算是其中最出格的。
她也能說服自己,他是因為在乎才會如此,只是剛經歷過那樣的事兒,讓她真的無法坦然面對他極度的控制欲和占有欲。
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她大概永遠也做不到他希望的那樣,把自己完全變成他的附庸吧。
想到這兒,沈嬈倏地一愣,腦海里不自覺地迴響起康熙剛說過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