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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47:00 作者: 孤荷
溫廷安低低喃了一聲, 道:「西戎麼?」
在原書當中,西戎與大鄴本來是和平往來的關係, 西戎每歲皆要派出不少使臣,前往大鄴皇廷,獻出一己貢禮,大鄴的君主也會贈與諸多金銀珠寶, 作為回禮, 聊表兩國情誼。
但據她所知,近兩歲以來,西戎舊帝薨逝, 帝王的一位庶子繼承了王位,這位庶子野心昭彰, 自擁為王,意欲吞併大鄴,為了實現一己野心和抱負,率先與大金合作,共同侵略大鄴邊境。
漠北以西,迫近燕雲和五國城的地方,漠河的東岸處,已然是掀起了兵燹和戰火,當地百姓陷入了一片塗炭,四竄奔逃,哀鴻遍野。
原本,漠北以西的疆界,並不歸蘇清秋來掌持,是由一位藩王來管轄。不巧地是,這位藩王乃是已故皇子趙瓚之的叔父。此人名曰趙啟躍,是先帝的胞弟,十餘年以來,一直覬覦著大鄴的王位,但在當年的王位角逐之爭中,他並沒有斗贏,籌謀與韜略略遜一籌,因於此,他不僅沒法留在洛陽,反而被派遣去漠北以西的地方,當了個戍守邊關的藩王。
西戎犯禁,本該是西部的趙啟躍率兵討伐,但在一線偵查的暗探,卻速速回了漠北,通稟蘇清秋,說,這位藩王已然起了貳心,意欲橫連大金,縱貫西戎,借兩國兵力,率兵回京發動宮廷政變。
一波未平,一波另起,蘇清秋要溫廷舜率領宣武軍,速回漠北,以鎮壓趙啟躍的謀反,並且討伐西戎與大金兩國。
局勢可謂是非常緊張,溫廷舜收到密報的當夜,便是拾掇了行篋和停當,攜郁清和甫桑二人,連夜回了漠北。
臨別之前,溫廷安在驛站送別了溫廷舜。
冀州沒有灞橋和楊柳,她遂是折了鄰近刺桐樹的一枚花枝,算作給他送行。
溫廷安其實是頗為不舍的,地動一事,好不容易才解決完,兩人終於才有了一回獨處的時機,溫廷舜瞬即被鎮遠大將軍召回漠北了。
作別的時候,溫廷舜其實是能夠覺察到對方的一些小情緒的,他一晌接過花枝,一晌抬起手,粗糲的拇指,輕微地刮蹭了一番她的面容。
男人指腹溫燙且滾熱,蹭撫在溫廷安的心口上時,她覺察出了一絲悸動和顫慄,心中有一小塊地方,隱微地塌陷了下去,雖然塌陷的痕跡不甚明顯,但它到底還是塌陷了。
溫廷安的眸睫,微微地暈濕了去,穠纖鴉黑的睫羽,輕輕地顫了一顫,她眸色浮泛起了一些微瀾,打定了什麼主意似的,驟地撲身前去。
空氣之中,翛忽之間,撞入了一陣衣料碾磨的窸窣聲響。
晌晴里,一叢鎏金質地的日色,偏略地斜照下來,兩人的影子鏨刻在了地面上,本是隔有半丈的距離,但在目下的光景之中,兩人的影子,嚴絲合縫地貼抵在了一起。
溫廷安踮起了纖細的足尖,寬大的官袍之下,伸出了一雙藕白色的臂膀,直直撲上前去,細細摟攬住了溫廷舜的脖頸。
溫廷舜當下怔然了好一會兒,薄唇淺淺地抿出了一些弧度,拂袖抻腕,主動回抱住了少女。
溫廷舜笑道:「就這般捨不得麼?」
溫廷安囁嚅了好一會兒,攥握起小拳頭,很輕很輕地捶了一下他,低聲說道:「你還好意思說我?」
溫廷舜眸色深了一深,薄唇崩抿成了一條細線,下頷深深地抵於溫廷安的頸窩當中,很輕很輕地蹭了一蹭,俄延少頃,他溫聲說道:「此番去鎮壓藩王之亂和倭寇之劫難,至少需要半年,至多的話,可能須要數年。」
原是寬鬆舒緩的氛圍,一時之間,陡地變得舒緩起來。
窩藏在他懷中的少女,垂首不言,也不語。
溫廷舜摩挲著她的鬢髮,修長的手指,捻起了她秀巧的下頷,抬起了她的瓜子小臉,首一偏,不偏不倚地吻住了她的檀唇。
男子險峻偉岸的漆黑身影,投照下來,嚴嚴實實地覆照在溫廷安的周身,在昏晦的光影之中,她驟地瞠住了眸。
驀覺自己的薄唇之上,覆落下了一抹溫膩的暖意,
甫桑和郁清非常識趣地偏過了臉,視線幽幽地望向旁處。
所有宣武軍的兵卒,亦是一徑地垂下首,佯作自己並未看到此一幕。
漫天的鵝絨絮雪,招招搖搖地飄落下來,像是一席沁涼的蠶絲衾被,掩罩在了兩人的周身。
溫廷安眸睫所噙的淚漬,被溫廷舜吻了乾淨。
男子的吻,如春夜裡細潤無聲的雨,淅淅瀝瀝的灑落下來。
溫廷安眉心凝了一凝,張了張口,反向咬住了溫廷舜的嘴唇。
溫廷舜即刻感受到了一陣淺薄的血腥氣息,在唇齒之間瀰漫了開來,緊接著,血腥氣息直直灌入肺腑。
溫廷舜淡淡地吃了一疼,忍不住睜開了眸心,深深地凝向溫廷安,得出結論:「真狠。」
溫廷安一錯不錯地凝視他,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去了那處,若是得了暇空,務必寫信來,好讓我能夠安心。」
溫廷舜的手指蹭了一下她的嘴唇,凝聲道:「你也一樣,你也要寫信來。」
溫廷安心中受了些觸動,她伸出了一截纖細的小指:「那拉鉤鉤,一言為定。」
溫廷舜很難得看到少女這般稚氣的行止,一時失笑,淡聲應承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