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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47:00 作者: 孤荷
這個畫面,便是大晉傾覆之時,面對黃袍加身的趙氏一族,諸多宰執與禁軍怒不可遏,一同殊死力爭,只遺憾,,晉帝昏聵無能,未能振奮士氣,致使禁軍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最終徹首徹尾地潰敗於趙氏一族銳兵精銳的麾下。
那一夜,晉朝百官宰執,一直殷切地祈盼太子璽,能出來主持大局,甚或是希望太子能夠擊退趙氏一族的昭彰野心,以期維護大晉亡朝的穩定。
詎料,眾人最終是沒能等來太子璽,他一路流亡至了他處,再沒有回至大晉的王都。
太子流亡了,而一朝之母驪皇后,投繯自刎於松山山巔。
大晉傾覆了。
傾巢之下,安有完卵,趙氏一族得登大寶後,便是對晉朝舊部勢力,進行同化與清掃行動。歸順者官職不變,反叛者格殺勿論。
後來,晉帝的擁躉悉數亡歿於劊子手的斬刀之下。
驪皇后的擁躉,一部分未能倖免於難,但剩下的絕大部分,悉數流亡隱居於亂世之外,不復出焉。
……
後來的種種,溫廷安也熟稔了,亦是知情了內幕,在此就不再多贅述了。
溫廷安原本並不太清楚舊部與溫廷舜之間所橫亘著的具體讎隙,但在今下的光景之中,溫廷安適才真正意識到問題的所在。
舊部祈盼著太子璽能夠復辟亡朝,一統晉朝盛世。
但太子璽深刻地明晰著大晉所處的局勢,這就像是一座千瘡百孔的百尺危樓,蠹蟲遍生,棟樑已朽,大樓的情勢,搖搖欲墜,若是人還立駐於正下方的話,必將是落了個粉身碎骨、萬劫不復之局面。
太子璽明晰地知曉著這般一樁事體,知曉大晉已經不是舊時那個繁榮富強的大晉了,饒是力挽狂瀾地拯救,亦是毫無意義。
或許,溫廷舜疇昔是真的有復辟大晉亡朝的念想,但在今時今刻,他的心念發生了一種截然不一樣的變化。
溫廷舜選擇鎮守於這一方疆土之上,此間的百姓,與晉朝之中的百姓,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不一樣,皆是隸屬於要他去守護的子民。
但是……
謝太子璽的想法,並不能被舊朝大臣所接納。
太子璽若是沒有選擇復辟亡朝,這看在晉朝舊部的眸底之中,就相當於是叛變了先帝遺志,以及是遺忘了亡朝傾覆之恥。
太子璽這種做法,無異於是觸怒了前朝舊部,他們已然是一匹被剪裂了爪牙與獠牙的獸,饒是威嚴與氣勢仍存,但已然是沒有任何實力了,更是不太可能會東山再起。
太子璽是他們唯一的指望了,但太子卻是走了另外一條迥乎不同的道路。
竟然皈依了大晉,還任職為宣武軍少將。
長達整整十餘年的臥薪嘗膽,舊部本以為謝璽能夠復辟大晉王朝,哪承想,竟是等來了他效忠於大鄴王朝的消息。
茲事何其恥辱!
這教這些晉朝舊部的黨人,情何以堪!
在目下的光景之中,假令想要讓他們這些舊部,歸屬於溫廷舜,那自然是天方夜譚。
前提是,溫廷舜復辟大晉王朝。
但據溫廷安對溫廷舜的了解,他斷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出來。
若是有心,溫廷安或許早就復辟了大晉王朝,何至於延宕至此。
除了這些畫面,溫廷安定了定神,在朦朦朧朧的畫面之中,她還隱隱約約地看到了溫廷舜在玄甲衛首領滕氏的諄諄教誨之下,正在勤練輕功,少年太子著一身雪白玄紋勁裝,儀姿冷雋超然,容色雅煉而奕奕,一行一止之間,自捎風韻,仿佛來自飄渺幽遠的雲端。
一抹顯著的深色,拂掠過溫廷安的眼瞼,軀體之中原是平寂闃然的心律,在此一刻,隨著少年橫渡大江大河時的動作,而妄自上下跳動著。
這是居於流年之中的溫廷舜,當時他還是東宮太子謝璽,那是溫廷安所不曾參與過的一段生命。
以前亦是不曾聽溫廷舜說過。
哪承想,今晌竟是能夠於一片浮光掠影之中,親眼見證大晉時期的少年郎君。
溫廷安眼前覆漫上了一片恍惚。
不知為何,她的眸眶覆漫了一片顯著的溽熱之意。
能看到這些珍貴的歷史史料,讓溫廷安一時竟是頗覺奢侈。
諸多如吉光片羽一般的記憶,裹挾於溽熱的潮水之中,少頃,便是有一下沒一下地沖濯掃蕩著她的軀體。
溫廷安驀覺自己被浸裹於一片醇和溫暖的氛圍之中。
這一切,俱是掌心腹地當中的這一塊玉璜所帶來給她的。
這一系列觸感,委實是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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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逐一歸攏,溫廷安的掌心腹地之中,躺臥著這般一塊天青白釉質地的玉璜,她看到了諸多的畫面,儼似走馬燈一般,打眼前兒逐一漂浮而過。
在旁的呂老祖母陳氏,發覺溫廷安一直兀自怔神,遂是凝聲問道:「安姐兒在思量些什麼?」
溫廷安定了定神,道:「祖母,您當初收下了這一塊玉璜,可有看到一些晉朝的記憶,哪怕是吉光片羽也是好的。」
呂老祖母陳氏頓時面露一抹納罕之色,道:「這不就是一塊尋常普通的玉璜麼?還能看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