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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47:00 作者: 孤荷
呂老祖母拂袖抻腕,不輕不重地拍了拍溫廷安的肩膊,溫聲笑道:「那今晌,怎的不帶這個孩子來看一看?」
溫廷安:「……」
呂老祖母的話外之意,她又何嘗是聽不懂?
溫廷安袖裾之下的手,稍稍地牽攥在了一起,靜默了晌久,她適才道:「溫廷舜去冀州之外的地方勘查去了,要過幾日才能回到來。待合適的時機到了,我自會啟稟祖母,帶溫廷舜回來的。不過——」
溫廷安特地留下了一個心眼:「不過的話,既及祖母見著了溫廷舜,莫不會操槍弄戈罷?」
呂老祖母英挺鬢白的面容之上,露出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笑,笑意並不算這般友善。
溫廷安看得可謂是毛毿毿的,敢望卻不敢言,過了晌久,適才咽下了一口乾沫,凝聲問道:「祖母見著了溫廷舜,莫不是要直接興動戈事?」
呂老祖母峻聲道:「老婦唯一的嫡長孫女,就這般讓渡給了一個謝家小子,無異於是上等的好白菜皆是被豬給拱了,豈能這般便宜了他?必須得他設下各種艱深的關口,不能就這般便宜了他。」
溫廷安聞罷,委實有些汗顏,甚或是心驚膽顫。
在時下的光景之中,不光是母親呂氏要給溫廷舜設下各種難度關口,就連呂老祖母亦是如此。
她猶記得,自己與溫廷舜攜手在嶺南廣府執行各種任務時,承蒙溫老太爺溫青松和二叔三叔的照拂,任務執行完成了後,兩人得到他們的尊重、認可與支持。
這一回在冀州之地的任務,情勢更為艱難與坎坷,儼然是一副前路未卜的情狀,顯然可見地,這一次任務,若是能夠完成得好,便是能夠通過母親呂氏與祖母陳氏的雙重考驗。
溫廷安在心中真正意義上,確證了這般一樁事體,她便是如此說道:「我對他有信心,他能夠通過祖母和母親二人的考驗的。」
陳氏一聽,略微地挑了挑眉庭,頗為納罕,朝著呂氏所在的方向凝睇了一眼,呂氏溫然地笑道:「安姐兒的胳膊肘,今時今刻是預備往外處拐了,幫理不幫親了,可真是。「
溫廷安聞言,面露顯著的一絲赬意,不無赧然地說道:「母親!——「
母親竟是調侃起她來了。
呂氏掩帕而笑,一晌捻起筷箸,為自己的女兒夾了幾道菜,一晌對呂老祖母道:「不過,溫廷舜這個孩子,為人剛正毓秀,根正苗紅,既有文韜也有武略,不光是能寫得料錦繡文章,還能披堅執銳征戰沙場,目下是宣武軍的一把手,據我目前的官網,他倒是沒什麼太大的瑕疵。縱使是有,亦是瑕不掩瑜。」
這算是站在溫廷安的立場的之上,為她說話了。
溫廷安輕輕地晃了一下呂氏的胳膊,「母親這話說得太中肯了,多說幾句啊。」
呂氏失笑道:「可不能再說了,說的話,你可就飄了,要曉得,你們可都是有任務在身上的,是也不是?在時下的光景之中,理當以任務為重。」
話及此,溫廷安適才如夢初醒,是啊,她都差點忘了,自己是還有任務在身上的。
聽及任務,一抹凜凝之色,顯著地掠過了呂老祖母陳氏的眉睫,「話說回來,你們所說的「地動」,究竟是怎的一回事兒?「
雖然說,呂老祖母派遣了溫畫眉去襄助大理寺,但至於大理寺具體勘察了什麼案子,陳氏仍舊是不太清楚的,心中沒有什麼定數。
這便是亟需解釋一番了。
見及此,溫廷安便是悉心地解釋道:「是這樣,前一段時日,大內宮廷的司天監勘測出了這樣一樁事體,說是數個月後,冀州之地將會生發一場地動浩劫,大理寺便是奉承皇旨,領命前來冀州,欲在半個月內,將冀州府所有的平民百姓遷徙出州,另外安排棲處。」
溫廷安抬起了眸心,一錯不錯地望定了呂老祖母陳氏:「在目下的光景當中,大理寺亟於與下面六座縣衙進行一個商談與磋商,本來這是一樁頗為耗時耗神的事體,但在祖母您的襄助之下,這事兒,在短瞬的兩個時辰之中完成了。」
但呂老祖母的心神,顯然還是記掛在了溫廷安方才所描述的「地動」一事上。
她征戰沙場十餘年了,什麼大風大浪,她沒有見識過?
但「地動」這般一樁事體,她生平還是頭一回聽說,光是聽著吧,便是覺得不可思議。
這一樁事體,儼似一折泄了火的紙,頃刻之間傳遍了整一座晚宴。
整一場晚宴,端坐於上下首的女眷男丁們,聽得此話,亦是在論議紛紛,莫衷一是。
呂老祖母納罕了好一會兒,適才凝聲道:「在大鄴的建朝史之中,關於地動的記載,不外乎是微乎其微,甚或是不曾有過明文勘載,不過,欽天監說是會生發地動,那麼,此事想必真的很有可能會發生了。」
這一樁在外人眼中如此荒謬而滑稽的事體,今下被老太夫人沉篤而淡寂的口吻,一字一句地逐一道出,倒是天然有一種格外教人信服的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