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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47:00 作者: 孤荷
溫畫眉故作感到一絲委屈,捂著自己被撣疼的額庭肌膚,撅起小嘴道:「人家是大功臣啊,若是沒有人家的話,長姊也不會知曉祖母為她做過這般多的事,祖母也不太可能知曉長姊具體是如何作想的,是也不是?」
溫廷安是一副若有所思之色,道:「嗯,眉姐兒說得在理,既是如此,那我便為你添些好食的。」
言訖,她便是捻起了筷箸,在近前的諸色瓷盤之中夾了吃食,摻葷夾素,逐一夾至溫畫眉的碗盅之中。
少時,溫畫眉便是見著自己的碗盞,達一座小山般高。
瑩潤雪白的米飯,皆是掩藏在了菜食下方,這教她如何動箸呢?
呂老祖母見狀,便是忍俊不禁,快然笑道:「安姐兒,你長姊如何疼愛你,你還不快快接受?」
溫畫眉捂著發燙的面容,說:「不要把話題的中心,聚焦在我的身上好不好?」
她腦子靈機一動,旋即道:「祖母,你不是好奇長姊與溫廷舜二人的事兒麼?現在氛圍正好,您不妨問上一問。」
溫廷安觳觫一滯,啼笑皆非地望定自家胞妹。
倘若糊弄的水平,也能排資論位,溫畫眉定然是連中三元的水準。
呂老祖母果真是記掛著嫡長孫女和溫廷舜二人的事,很快便是被遷徙了注意力,視線的落點聚焦在了溫廷安身上:「時下氛圍正好,我是好奇得緊,你和溫廷舜這個小子,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何我近一段時日,收到了一些風聲,說你和這小子好上了?」
第251章
一抹赧然之色拂掠過溫廷安的眉庭, 怎的祖母復又關切起這等事體來了,她掩藏於袖袂之中的手,鬆弛了緊勁, 緊勁又鬆弛, 她細緻地忖量了一番, 竭力斟酌著一己話辭,末了,適才道:「祖母也系知曉的,溫廷舜並非溫家人, 他原姓謝,諱曰璽,身上流淌著的是大晉王室的血脈, 十餘年前大晉傾覆了, 他在一位聞姓宮嬤的悍護之下,一路從晉北之地遷徙至了洛陽, 俄延,被晚輩父母親收養在了崇國公府, 以晚輩族弟之名義。」
溫廷安徐緩地抬起了眼眸,一錯不錯地望定著呂老祖母陳氏,眸底有諸多情愫在隱微地涌動著,陳氏似是洞悉出了溫廷安心中的心緒, 老人家遂是徐徐地拂袖抻腕, 柔韌硬實的大掌揉撫在她的鬢首處,繼而是很輕很輕地拍了一拍,「不妨繼續說吧, 老婦心中委實是好奇得緊,老婦想聽一聽安姐兒和溫廷舜的故事。」
呂老祖母這般說, 倒是將溫廷安說得更為不好意思了,她與溫廷舜所相處的種種細節,其實不宜為外人道也,但換位思量了一番,這何嘗不是一次將溫廷舜介紹給溫家的機會、讓溫家接納他的機會呢?
平心而論,溫廷安是殷切地祈盼著,溫廷舜能夠在母親呂氏和呂老祖母陳氏這裡過關。
其實她也道不清楚,自己心中為何會強烈地洶湧著這種念頭。
甚至自己都尚未反應過來,此一個心念,遂如枝芽頂裂了泥壤,在心壁之上,野蠻地抽枝與生長,讓溫廷安委實有些出乎意料。
對這個心念究根溯源的話,大抵是,她亦是一直惦念著自己一生能有所依,祈盼著自己能夠有一個溫實而牢靠地歸宿罷。
或許真的是這樣。
甫思及此,溫廷安遂是從容不迫地抬起了眼眸,眸色趨於澹泊湛亮,緩聲說道:「不實相瞞,疇昔,晚輩與溫廷舜的關係,其實並沒有這般融洽與和睦,那個時候,晚輩滿腹花花腸子,亦是善妒,見溫廷舜滿腹經綸,總是多番去尋他的不自在與麻煩。簡言之,早年之時,我們兩人的關係常常跌入冰點,彼此相視兩厭,井水不犯河水。這一樁事體,想必母親是知曉的。」
呂氏聞罷,忍不住掩帕而笑,心下道:「安姐兒啊。」
溫廷安的話辭,如一柄鑰匙,嵌入了她記憶匣子的鎖孔,輕輕一旋,這一隻匣子便是起了匣蓋,諸多蒙了塵的舊色記憶,便是直直撲面而來,它們儼似鋪天蓋地的潮水,頃刻之間,便是將呂氏徹底裹挾而住。
這廂,溫廷安便是對呂老祖母溫聲說道:「打從入了九齋以後,晚輩與溫廷舜便是交集變多了,一起在同一屋檐之下起居生活、一起執行任務、遍行江湖,在一朝一夕的共處之中,晚輩與溫廷舜的交集逐漸變得多了,晚輩發現溫廷舜摒除了那一套高冷的面目,委實是鐵骨也有柔腸。」
一抹蒙昧之色,拂掠過呂老祖母陳氏的眉庭,她忖量了一會兒,揶揄說道:「所以,最後兩人互生情愫?」
溫廷安道:「……」為何呂老祖母不能將話說得含蓄一些呢?
呂老夫人道:「如今,老婦漸漸地收到了一些風聲,說是你帶他在嶺南見過了父親。」
溫廷安耳根與頸部,稍稍覆上了一抹溫熱滾灼之意。
她嫻淡地「嗯」了一聲,說道:「那個時候,我奉承官家之命,率引大理寺去嶺南借糧查案,當時溫廷舜亦是率引宣武軍南下,要運三萬斤糧米一路北上。」
呂老祖母納罕地道:「那個時候,你們倆碰上了?」
溫廷安點了點首,道:「嗯,先是一起查案,後來就回了溫家,今次,我們又相逢於冀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