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頁
2023-09-26 14:47:00 作者: 孤荷
溫廷安拂袖抻腕, 纖細的素指,很輕很輕地戳了一戳胞妹的臉,正色道:「楊兄這個人, 既是敦厚,又且寬實, 我與他有數年的同窗之誼,也曾共事很久的一段時日,我算是對他知根知底的了,因於此,不論是為人處世,還是待人接物方面,亦或是事業心方面,楊兄算是格外牢靠的了。」
溫畫眉撅起櫻桃小嘴,碎碎念道:「人家其實很小,沒那麼想要嫁人成家,人家想要搞事業。」
溫廷安聞言,稍稍地怔然了一番,覺得胞妹委實是語出驚人,端的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溫畫眉解釋道:「我從很早的時刻,就開始觀察長姊和溫廷舜了,深覺從你們身上,感受到了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人生,哪怕沒有正式納吉下聘禮,也可以做到伉儷情深,而且,你們兩個所過的日子,並非俗世意義上的男耕女織或是小橋流水人家,而是那種近似於快意江湖般的人生,這樣的活法,便是我所期待的,不光是要一生一世一雙人,還有能活出真正自己的價值。」
溫廷安靜緩地伸出一截藕腕,纖纖素手觸碰了一下溫畫眉的額庭,觸指一片綿長持久的溫涼。
溫畫眉淡覷長姊一眼,眸底儘是不解:「長姊觸碰我額庭作甚?」
溫廷安:「眉姐兒沒發燒啊,亦未感染什麼風寒。」
溫畫眉困惑地啊了一聲,起初,她並沒有真正理解溫廷安的意思,但後來她幡然醒悟,遽地一拍腦門,一錯不錯地盯著溫廷安道:「長兄莫不是認為我方才是在胡言亂語?」
溫廷安聞言,不覺莞爾,搖了搖首,道:「不是,我是在確證一樁件事。」
溫畫眉納罕地道:「確證什麼事體?」
溫廷安一本正經地道:「我是想知曉,眉姐兒方才所述的那一席話,到底是發自肺腑,還是頭腦發熱之時的衝動之言。」
在溫畫眉稍稍驚怔地注視之下,溫廷安眸色靜緩地下垂,眼尾輕輕勾勒出了一道清清淺淺的笑弧,道:「眉姐兒額庭的溫度與尋常人無異,看來,方才所言,你確乎是發自肺腑。」
溫畫眉淡寂地冷哼了一聲,道:「人也是會成長的,一些心流和觀念,亦是會生發出一些變化,長姊難道不替我有這種想法而感到蘊藉麼?」
溫廷安薄唇輕輕抿成了一條細線,一記纖纖素指,撣了一下溫畫眉的額庭,溫畫眉一記吃疼,溫畫眉捂住額心,淡淡地吃了一記悶疼,低聲嚷道:「長兄幹嘛撣我額庭?很疼啊。「
溫廷安故作一副納罕之色,道:「很疼麼?我明明用的力道很輕啊。」
溫畫眉眸底蘸染了一絲瑩潤之色,纖指戳了一戳自己的額庭,撮著菱唇道:「瞅瞅看,人家額庭肌膚都紅了QAQ」
溫廷安頓時心疼了大半截,一晌手指揉了一揉胞妹光潔的額庭,一晌溫聲蘊藉說道:「我揉揉,還疼不?」
溫畫眉嘴唇繃成了一條細線,鵝蛋臉上浮泛起了一絲顯著的暈紅,費解地問道:「所以說,長兄為何要撣我額庭呢?」
溫廷安正兒八經地道:「這是對眉姐兒方才那一席成熟話辭的犒賞啊。」
溫畫眉兩腮高高地鼓起,鼓成了河豚腮,故作不虞道:「那我情願不要這種犒賞了。」
溫廷安面露一抹蘊藉之色,捋起數疊袖裾,兩截藕白色的柔嫩手腕,很輕很輕地伸了過去,將溫畫眉輕輕地攬入懷中,她溫和地摸了摸溫畫眉的頭,悉聲道:「能聽到眉姐兒這般說,我深感蘊藉,從眉姐兒領著大理寺前去六座縣衙,疏通了各處縣令的關節的那一刻,我便是能夠顯著地感受到眉姐兒的成長。」
溫畫眉的鵝蛋臉,很輕很輕地,在溫廷安的前襟處蹭了一蹭,她低聲說道:「長姊幹嘛一味憂心擔慮我的事,何不為你自己做些籌謀?」
在昏晦的光影燭照之中,溫廷安緩緩地瞠開了眼眸:「我的事兒,水到渠成,不需要擔慮什麼。」
溫畫眉道:「長姊以為自己能夠瞞著我麼?「
在溫廷安略顯怔忪的注視之下,溫畫眉道:「其實,我皆是聽說過了,溫廷舜在父親那兒通了關,但在大夫人這兒還沒有,我還聽到了一些風聲,說是長兄一直幫襯著溫廷舜。」
溫廷安聞言,有些語塞,這個小妮子,怎的什麼都知曉?
這明明是她不久前與呂氏商談過的事,溫畫眉怎麼這般快就知曉了呢?
溫廷安故作蹙眉,道:「是大夫人告訴你的麼?」
溫畫眉一晌捻著波浪鼓,兩枚鼓槌在平滑的鼓面之上,敲奏出了頗有節律的音動,一晌舒展著細細的螺眉,光潔的額庭上儘是揄揚之色:「自然不是,大夫人哪裡肯將這種事告知予我呢?」
溫廷安繼續追問:「那你是在我的身邊布置了幾道暗樁,監視著我的一舉一動?」
溫畫眉莞爾道:「長姊說這番話,委實折煞我了,我不過一介女流之輩,怎的可能會給堂堂大理寺少卿安置暗樁與眼線呢?」
溫廷安狹了狹眸,其實她所述的那個問題,也僅是一種玩笑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