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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47:00 作者: 孤荷
這爿餅店離客邸有些距離,兩人聞不清具體是什麼情狀,溫廷舜差甫桑去打聽,少時,甫桑便回來了,道:「主子容稟,是有個賣狼牙土豆的食販子與一個賣臭豆腐的食販子起了牴牾,賣臭豆腐的掄起一柄刀,直接砍砸人和攤子去了,眾人莫敢行勸阻之事,卑職行過去打探時,那個賣狼牙土豆是挨了幾踹,人沒事,但攤子被砍沒了。」
兩人面容上俱有凝色:「為何生出牴牾?」
甫桑道:「那賣臭豆腐的指責賣狼牙土豆占了最好的位置,搶走了他的客源,勒令後者到別處賣去,否則,便是砸他的攤子。那賣狼牙土豆的,脾氣硬實,自然不依,兩人就這般打起來了。」
這廂,店面里的老闆娘道:「官爺們,不實相瞞,這賣臭豆腐的,是這一帶的地頭蛇,素來恃強凌弱慣了,據聞家裡是有些背景的,與官府有些沾親帶故的關係,所以,每次他作惡事,都是這般橫行霸道,沒人敢招惹,縱使吃了啞巴虧,也僅能咽回肚子裡。」
溫廷安眸色深凝,當下步出店面,袖中軟劍出鞘。
店內,溫廷舜徐緩起身,問甫桑:「你為何當時不阻攔?」
甫桑實誠地道:「卑職確乎準備動手,但已經有人快卑職數步出手。那人一身緋衣勁裝,用的也是刀。」
溫廷舜眸色驀然一動,薄唇輕抿成一條線,心中浮現出了一道熟稔的人影來。
這廂,溫廷安甫一步入人潮當中,果真是望見兩個攤販各居一方,如天間參商兩顆星,一方的攤子果真是被砸毀了去,削好的土豆並及諸種物具皆是零亂遍地,那個勢弱的攤販,身上披傷,一副委頓枯槁之色,關鍵是,這個攤販是個拖家帶口的,一家四口人的營生,都寄托在這裡了,但被那地頭蛇一搞,攤子淪落為遍地狼藉。
她剛欲揮使軟劍,朝另外一端行去,意欲給那叫囂得厲害的地頭蛇,一頓厲害瞧瞧,但見一道朱衣裘帶的衣影,已然直掠而去,三下五除二,便利落地卸下對方的刀刃,將對方雙臂反剪押摁在地。
這賣臭豆腐疼得嗷嗷大嚷:「你知曉小爺是誰麼?知曉小爺的爹是誰麼?!敢招惹小爺,回首就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朱衣青年閒散地撣了撣舌,長刀徐緩地磨在那人的身上,笑道:「世風還真是日日新啊,不過一個縣衙的青衫司馬,也敢跟冀州府叫囂麼?」
那人聞言,面容上的狷橫僵滯在了面容上:「你是冀州府的人,這、這不可能……」
朱衣青年近前,行上來一個玉面書生模樣的人,亮出腰間令牌:「他是冀州巡按,姓魏,曰耷,你可以稱呼他為魏巡按。」
第227章
溫廷安眸色怔了一怔, 不曾想過,這除暴安良的青年巡按,竟是魏耷。
再細緻地去瞅他身邊的那位玉面書生, 不正是蘇子衿麼?
溫廷安雖然知曉魏耷與蘇子衿下放冀北當地方官去了, 但不曾知悉他們具體當什麼差, 原想著這幾日,便去冀州府好生打探一番,詎料,今次能在客邸近遭見之, 驀覺真是一種玄妙的緣分。
這廂,那賣臭豆腐的,一聽對方是冀州府巡按, 名副其實的從五品大員, 比他依仗的那個縣衙司馬要高出好幾品,一霎地亂了陣仗, 淪作一隻徹頭徹尾的軟腳蝦,囂張的氣焰消弭了去, 他告饒道:「草民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二位官爺,萬請官爺大人有大量,肚裡能撐船, 這一切只是個誤會……」
魏耷眉庭掠過一絲顯著的懨嫌與不耐, 一記掄膊抻腕,提溜起這人的後衣領,寒聲道:「你將一家老小維持生計的攤鋪給砸了, 還掏刀撂下威脅之語,那當家的身上披了幾道血傷, 你悉身還安然無恙,刀還握在掌心處,你道這是個誤會?」
那人見不能糊弄過去,見風使舵也不成,眸底頓顯一抹戾氣與蠻橫,不僅沒有掣下朴刀,反而朝著近側那個玉面書生撲去,意欲挾人逼走這個魏巡按。
溫廷安見狀,心道不好,剛欲儆醒一聲,不過,這時候魏耷已然出手,快然撞刀,凜冽的亮白刀罡,不偏不倚劈削在那人的虎口與腕脈處,那人猝然覺得自己的筋脈一霎地被挑斷了,痛不欲生,慘叫迭聲,身影一個趔趄,支稜稜地癱倒在地,『哐當』一聲,掌中朴刀跌翻在地,跌碎了僵在空氣之中的一片滯重氛圍。
四下不見血,但這人已然徹底是廢掉了,圍觀的眾民一片歡聲叫好,那賣狼牙土豆的攤販,並及那一家老小,行前上去,殷殷泣淚稱謝,說以往在此間謀生計,處處被這地頭蛇欺辱,一直忍辱苟生,今次來了個為生民立命的清官,算是為百姓祓除一道惡勢力了。
不少百姓爭相給魏耷和蘇子衿送食禮,遇此盛情,兩人斷是不能接受,當下以公務為由,押了地頭蛇便作勢而走。
喧鬧散去,市井恢復成一片尋常的氛圍,溫廷安快步跟了上去,趁著那倆人翻身上馬前,朗聲喚道:「魏兄,蘇兄。」
她原是很尋常的一句問禮,但看在魏、蘇二人眼底,倒成了另外一種意思,魏耷有些腆然,對蘇子衿道:「我素來不擅應付女子,你且替我應付著罷。」
蘇子衿遂道:「姑娘,魏巡按已有家室,今歲府內夫人還育有一女,你若是有任何公務上的要事,可去冀州府擊登聞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