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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47:00 作者: 孤荷
溫廷安心疼已極,慢慢地回抱住他,纖細的藕臂撫在他的肩背處,輕輕地拍了拍。
男子沙啞到極致的灼熾嗓音,磨在她的耳根處,道:「母親可有說我,在那一場圍獵當中失去過一隻小白狐?」
溫廷安眸色微凝,不知該作何回復,未等她說話,溫廷舜道:「我疇昔失去過,但現在我又尋覓到了。」
溫廷安悉身一怔,不由得想起驪氏來,驪氏說過一句話——「原來,你是他的小白狐。」
這一句話,在此處遙相呼應,讓她心中生出了無限的柔情,遂是將溫廷舜摟得更緊。
不知何時,她被他打橫抱起,他施展輕功,摟著她往馬車方向走去,最終回至駐郊軍營,甫一入了他的營帳,她整個人被他抵在障壁間,他的鼻息變得極沉,重重地捻蹭在她的鬢角與耳屏處,噴薄出來的溽熱氣息,泛散著一片撓人的癢,須臾之間,便是教人心神繚亂。
紅燭曳動,青簾翻浪,暗香浮動,鎏金日色隱匿於雲層背後,餘下一片淡靜的光。
她仿佛浸裹於一潭深水之中,身體自高處跌落下來,復又被拋擲於高處,那一顆心臟,時而驟縮,時而鬆弛,鬢角處濕膩的汗漬,勻緩地滴落在了氈毯之上,也打濕了彼此的衣衫。
伴隨著衣帶漸寬,她逐漸看清身上的男子,他的身量如律動的磅礴山岩,輪廓將她覆照得嚴嚴實實,她仿佛被框在了他的影子裡,進退維谷。不知為何,此刻她竟是想起了一些不太相干的事。
諸如去抵冀北之前,崔元昭給了她一樣物事,以防她有不時之需。
溫廷安本來以為自己用不上的,因為她覺得溫廷舜清心寡欲,應當是不會進展到那一步的。
哪承想,她遠遠低估了溫廷舜的能耐,在一片幽緲的燭火飄蕩之間,她像一個面團,被他揉成各種不同的形狀,這般行進下去的話,她深覺自己委實有些招架不住。
溫廷安深覺在目下的光景里,她覺得使用崔元昭所遞予的那一件物事,顯得非常有必要。
入夜之時,絳紫透青的月暈,如長劍,刺入最後一抹夕色餘暉,某一種深刻的儀式達成了。
溫廷安癱軟無力地倚靠在男子的懷中,額庭處的鬢髮被汗漬打濕,黏成綹粘附鬢角間,哪怕離壓軸戲過去有好一段時日了,但她仍舊覺得身後擁她在懷的男子,那熾壯的軀體,半絲半毫的熱度,皆是不曾褪減過。
他也不太安分,哪怕行完房事,仍舊會用鼻翼與下頷四處蹭她,深嗅她身上的氣息,或是在她的肌膚上留下一些蒙昧的痕跡,每逢至此,溫廷安皆是會覺得這很癢,極力想要推開他,但他黏人,她用手推拒他,他就抓著她親吻吮啄,她用足去揣蹬她,他就親吻她的足踝。
時而久之,溫廷安自然也拿他沒有辦法。
她翻過身去,兩人相向而擁,她用纖細的手指,勻細地描摹著溫廷舜的五官輪廓。有些難以想像,原書當中那個毀天滅地的大反派,在她面前,變得這般聽話黏人。
按照原書的劇情,她的命運可是要被他做成人骨燈籠的。
溫廷安心中被一種綿軟的情緒所裹挾著,捧起男子的面容,細細觀摩,溫廷舜用額庭蹭了一蹭她的額心,覺察她有話要說,他便輕輕捏了捏她的臉,問:「想說什麼?」
溫廷安細細與他對視了片晌,邇後道:「你是不是曾經對我生過疑心?」
在溫廷舜微凝的注視之下,她道:「就是在風雪夜裡,我跑去京郊救你,還在祖祠罰跪挨打的那一次。」
溫廷舜不知溫廷安為何會突然提起這一檔子事,他的指尖輕摹著她的眉庭,思忖了一會兒,適才道:「平心而論,那一夜尋人打折我的腿,其實是你做的罷?」
溫廷安點了點首:「是我做的。」
溫廷舜狹了狹眸:「但你後來又冒著風雪去救我。」
溫廷安道:「所以,兩番行徑,自相矛盾,你對我生過疑心。」
溫廷舜的指尖滲過她額庭上的髮絲,有一下沒一下地耙梳著,嘴唇在她的眼尾處親吻一下,吻一路游弋往下,掠過她的耳根與頤腮,最後駐紮在她的頸窩處,熱氣噴薄欲出,嘴唇貼抵在她的肌膚處,道:「是,我懷疑過那夜救我的人,到底是不是你,因為這不太像你的風格。」
他思忖了一番,補充道:「尤其是幫我擦身敷傷的時刻。」
溫廷安深吸了一口氣:「確實不是原來的我乾的。」
她的話引起了一些歧義,溫廷舜撐起身軀看她,溫廷安的指尖,在他寬厚的大掌上輕輕摹寫。
她摹寫出了一個名字。
溫廷舜慢慢感知著她的指溫,在他的肌膚上滑過,少女的指尖在他的掌腹處聚攏成了一個輪廓,輪廓在他的心腔之中漸漸有了實質,晌久,他才道:「葉筠?」
溫廷安道:「這是我原來的名字,這具身體原來主人死去後,我的靈魂繼承了這具身體,我便是以她的身份生活下去。」
本來她以為,這一件事會教溫廷舜驚憾,甚或是,他難以接受,認定這是一件借屍還魂之事——
但在目下的光景當中,溫廷舜的面容溫沉柔和,額庭抵在她的額心處,嗓音繾綣且纏綿,輕聲低喃道:「葉筠,原來你名喚葉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