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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47:00 作者: 孤荷
諸如在劉家藥鋪扎帳。
諸如協助大理寺官差判案推鞫。
光是靠一己謀算的才華,協助過大理寺勘破一樁命案,這一點就非常厲害了。
易言之,襄助過大理寺勘破命案——還是賑濟漠北糧災過程當中、在嶺南所引發的三宗命案——這一個實踐經歷,便是驚煞段掌史的眼球。
溫廷安見段史對這一樁命案感興趣,便是展開娓娓道來。
自然是以相對公正客觀的立場,來簡述溫廷涼在這一樁嶺南借糧一案當中的貢獻。
段史聽得可謂是瞠目結舌,恨不得即刻撫節稱讚
倘若說方才他是受到溫廷安的權力裹挾,那麼,在目下的光景當中,他是真真正正地,被溫廷涼的履歷和能力所折服了。
段史骨子裡也算是惜才的,尤其是遇到這般精銳的人才的時刻,他焉能無動於衷?
尤其是,溫廷涼的身份背景也非常硬,疇昔崇國公府的溫家三少爺,有了這麼一層背景,段史對溫廷涼就是更為器重了。
段史捻著髭鬚,將溫廷涼的履歷細緻地收好,恭謹地對溫廷安道:「憑恃令弟的賢才與韜略,要去倉部當個主事,是全無問題的,只不過,最後還得看官家那邊的意思……」
溫廷安眸色驀然一黯,聽明白了段史的話外之意。
雖然說溫廷涼,履歷極其優渥,背景亦是極其硬韌,但有一個極其致命的問題,那便是他的出身。
溫廷涼乃屬罪臣之子,此則大內官僚體系極為忌憚的事情。
溫廷安又想起了溫廷猷,他也是罪臣之子。
因為身份栓上了一個隱形的枷鎖,那是一個一生也抹煞不去的罪名,鑑於此,就算溫廷猷、溫廷涼的履歷再優秀、背景再硬實,因為出身的問題,他們很可能被拒之在青雲路之外。
一心想替族弟們卸下罪名,溫廷安為此不得不進宮一趟。
她必須要面聖一趟。
溫廷安對段史,淡淡地搖了搖首,溫聲蘊藉道:「無礙的,茲事我會請奏帝王。」
念及大理寺少卿與當今官家的關係,乃屬君子之交淡如水,段史亦是放心了下來,用一種頗為誠篤的口吻道:「只消官家那邊,能夠給令弟昭雪,那麼在倉部這邊,自然是能夠很好商榷的。」
溫廷安點了點首,道:「好,茲事我會啟奏官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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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倉部官署,已然是一片晌午的光景了,但溫廷安感覺自己就像是出了一趟遠差,整個人都顯得疲憊。
這明明是自己的休沐日啊。
為什麼自己竟是會這般疲憊。
溫廷安抬起瓷白勻膩的手掌,擋了一擋躍動於眼瞼上的鎏金日色,剛想吩咐朱巒備馬車,但見著人云熙來攘往的通衢,預想之中的人和馬車,皆是不在場。
溫廷安思緒恍惚了一番,適才想起自己正在休沐。
朱巒並未跟隨在她的身邊。
溫廷安遂是徒步行了回去。
她一邊行,一邊開始思量起正事。
平心而論,進宮去見趙珩之,不是馬上就能夠見到的,得要提前去站位排隊。
簡言之,就相當於前世當中,約見國.家領導人,得要提前好長時間去『預約』。
溫廷安回至大理寺的官署,寫了一個請求覲見的文帖,寫畢,換上了一席襯身的官袍,腰佩金綬帶與緋魚袋,接著吩咐一位隨侍備馬車,她行將進宮一趟。
踩著一片粼粼的車軲轆聲,一趟馬車,有條不紊地朝著大內宮城疾馳而去。
溫廷安本來以為不會等很久,哪承想,她將文貼遞呈上去,與一眾宰執靜守在御書房外頭,從晌午一直守到了夤夜,身邊的捏著笏板奏疏的宰執,換了一批又一批,但她就跟雙腿生了個根柢似的,一直靜佇在於原地。
更漏逐漸變得綿長,夜色兀自朝著深處走去,一片霧深露重的光景之中,宮娥挑起了數盞八角玲瓏宮燈,橘橙色的光影掩罩在了她的身上,繼而在玉砌的大理石雲紋磚地之上,牽拉出了一道長長的影子。
溫廷候得腿部有些酸脹,夜色薄涼,冷瑟的風,有一下沒一下地拂掠於她的袖袍上,她來回地走動,以活絡自己的筋骨。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傳了一陣細聲細氣的嗓音,是魚公公在無聲地傳喚她——
「少卿大人,皇上宣您覲見。」
溫廷安溫和地應了一聲,告了禮,旋即朝著御書房行進而去。
內殿之中彌散著一陣極其清郁的龍涎香,是獨屬於趙珩之身上的氣息。
第217章
更漏長, 夜未央。
御書房之外,懸墜有一叢八角玲瓏錦紋宮燈,夜風輕輕一拂, 溫廷安的袍裾便是灌滿飽和的風, 青石雲紋磚鋪砌而就的宮道兩側, 蒔植有鱗次櫛比的海棠樹,恰值花開的季節,一蓬接一蓬的碧葉海棠,拳心般大小, 綻於漆墨枝頭,在風中搖曳生姿,空氣之中亦是撞入了一陣馝馞而清郁的酴釄香氣, 它們與夜色下的冽風, 一同潛藏於溫廷安的袖筒之中。
溫廷安行進前去的時候,這一抹海棠的酴釄香氣, 便是同御書房之中,帝王身上的龍涎香發生了一次碰撞。
正在批閱奏摺的趙珩之, 適時抬起邃眸,目色上眄,淡寂地凝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