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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47:00 作者: 孤荷
趙珩之亦是給自己重新續上了一盞酒,以手支頤,邇後啞聲道:「溫卿且退下罷。」
趙珩之這是打算一人獨酌了。
溫廷舜未再敘說閒話,當下告了別禮,一個人離開了大殿。
雖然他與趙珩之談了很多話,但在實際情狀當中,尚不足一個時辰。
溫廷舜歸心似箭,速速回至行將開拔北上的官船上。
一種前所未有的心念,攫住了他,他覺得掌心腹地在隱微地泛散著一圈癢意,就連齒根、喉腔、心壁,亦是在彌散著一種綿長的癢意,喉頭變得乾咳。
溫廷舜想去見溫廷安,他想要立刻去見到她。
意欲親吻她,意欲抱攬她。
甚至是,將她傾軋在懷中,深深感受她的體溫和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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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個時辰,溫廷舜便是抵達運糧的官船,見著了她以後,將她攬入懷中,深嗅著她身上的氣息。
但不知為何,他卻是發現小姑娘變得有些奇怪,一副心事重重的面目,溫廷舜即刻覺察到了一絲端倪,什麼都沒問,等她主動說。
溫廷安用實際行動,來表達了她想對他問的事。
床帳垂下了半透明的帳簾,沉寂的夜隔絕在外,虛化成了一片影影綽綽的光影,帳簾內,光色並不那麼敞亮,彼此的實質被昏暗湮沒,在這般的一片光景當中,姑且只有輪廓是極其明晰的。
接著,響起了一陣衣帶漸寬的簌簌聲。
她徐緩地剝離他身上的官袍衣衫,細長的指尖描勒在他的胸.膛處,俄延少頃,她的指腹便是感知到了那一片硬韌結實的皮膚上的,一些凹凸不平的傷痕。
甫桑所言不虛,在過去大半年,溫廷舜差點命懸一線。
第212章
兩人儼似沸點極低的水潭, 一次肌膚相觸,一次眼神交匯,便是能夠輕而易舉地將彼此點燃。
只不過, 溫廷舜覺察溫廷安的思緒有一些異況, 他離開官船進宮面聖的時候, 她還是一切如常,但他離宮歸船之時,便是在她身上嗅出了一絲端倪,覺察她的一行一止, 總歸有哪些不太對勁的地方——畢竟,以他對溫廷安的熟知與了解,她很少會主動撩撥他, 在以往的大多數肌膚相親的時刻當中, 一般都是他主動,以及是他來主導所有的局面。
在一片紅燭翻浪的朦朧光影之中, 他揪住了流連在他胸.膛前的纖纖素手,一錯不錯地凝視溫廷安, 修直涼膩的指腹,自上而下撫摩住她的面容,指尖如一枝細膩的工筆,巨細無遺地描摹出她的輪廓, 俄延少頃, 溫聲問道:「你到底是怎麼了?」
但溫廷安答非所問,她整個人是一副心事重重的面容,穠纖雅煉的鴉睫徐緩垂落而下, 目色的具體落點,落在了他胸廓上的、已經結了一層淤青色薄痂的傷創上, 她指尖戳了一戳這一道傷疤,凝聲問道:「明明受了這般重的傷,當時為何不告訴我?」
溫廷舜聽出了一絲端倪,幡然醒悟過來,以手撐頤,凝了凝眸心,話辭沉寂,道:「是甫桑跟你說的麼?」
溫廷舜南下去嶺南以前,特地囑告過甫桑和郁清,讓兩人對他的傷勢守口如瓶,切勿同溫廷安提及,免得讓她掛慮生憂。
郁清口風極嚴,但凡是他交代的任務,無論大小,他皆是會循照章程來辦事。
但甫桑就有些不太一樣了,溫廷舜交代給他的任務,如果不涉及溫廷安的話,他會心無旁騖地完成好,但涉及了溫廷安,他就不一定會聽任他的命令。諸如時下溫廷舜所囑告過的,他在漠北命懸一線的事,不要同溫廷安提及。
然而,甫桑到底是悖逆了他的命令。
溫廷舜眸色沉黯,早知道,當初進宮面聖時,就該讓郁清留下來,讓甫桑跟隨他入宮。
溫廷舜一錯不錯地望定身下的少女,她邃深薄黑的眸心,氤氳著一團霧蒙蒙的淋灕水色,像是一軸遠山淡影的詩寫墨畫,看著她無聲地淌下淚來,他整一顆心皆是要碎化開來,五臟六腑融化成了一灘溫熙的雪水。
他永遠都是見不得她墜淚的。
尤其是為他墜淚。
溫廷舜拂袖抻腕,一截皓白如雪的骨腕,不疾不徐地探出簾外,給靜候於艙室之外的郁清打了一個手勢,郁清見罷,旋即領命而去,片晌,他踅返歸來,拱手抱拳道:「主上容稟,甫桑已經是自己在領罰了。」
稟述完,便是靜候主上下一步的指示。
溫廷舜鴉黑的纖睫抬升起來,露出了原石一般的邃深漆黑的眼瞳,他正欲言語,讓甫桑的責罰更深一重,哪承想,他一切開口的言語,被身下人兒的一根溫膩的纖指,攔截了回去,堵在齒腔喉舌之間,進退維谷。
溫廷安揚起兩截皓腕,小手扳起他的面容,將他一舉扳向她。
近前檀木質地的長案上,一叢幽微的燭火,在此一刻劇烈地晃動了一番,隨之裹挾著的帳簾內的一抔晦暝光影,儼似一片躁動著的微小魚群,游弋於帳簾里帳簾外,兩人浸裹此間,身軀儼似被剝離了一切實質,僅是剩餘下了彼此交疊在一起的身影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