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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47:00 作者: 孤荷
溫廷舜將溫廷安的手抵在唇畔邊,纏綿地淺吻手背,邇後,問道:「你呢?」
溫廷安沒反應過來:「什麼?」
溫廷舜道:「你喜歡小孩嗎?」
……她嗎?
溫廷安深忖了片晌,「其實還好,鬧騰的時候,會人感到累,但安靜乖巧的時候,覺得非常可愛。」
話題在不知不覺之間,往某個方向聚攏起來,有了夜色這一層遮羞布,原本平時不會談論的事,甚或是一些根本不敢觸及的話題,都有了合理開啟的契機。
這一個羅漢榻上,非常寬敞,雖然說屋內黑透了,但彼此都能感受到,彼此逐漸上升的體溫。
離天明還有三兩個時辰,兩人並排臥躺在床榻上。
起初,誰也沒有說話,溫廷安身上還罩著溫廷舜的袍衫,但隨著他臥躺在身邊時,空氣里不僅彌散著好聞的桐花香氣,還有真正獨屬於他身體上的氣息,潦烈,生野,涼冽,裹擁著一絲侵略與壓迫感,它們織成一張隱形而透明的網,如遊絲一般,暖暖地,從周身緩慢地攏住她。
這教溫廷安既熟悉,且陌生。
溫廷舜身上的氣息,讓她心中的潮水時起時落,曾經他是個少年,青澀而稚拙,現今他過渡為一個男人了,不論鋒芒還是稜角,皆是打磨得愈發成熟。
溫廷安淺淺地嗅著身側人的氣味,精確而言,那是薄汗與皮膚翕動張開的氣息。大半年前,她也有與他同榻共枕的時刻,那個時候,他還是莽撞的赤子,但現在他收斂許多,躺著也僅是純粹地躺著,一行一止,沒有逾矩或是越界。
不過,溫廷安能夠感受到他的克制與隱抑。雨絲稍歇,外頭有蒼涼的月色,輕輕灑照入內,映出身邊青年的修長輪廓,黑幢幢的剪影,投照在雪白的牆面上,像是連綿起伏的、嶙峋磅礴的海涯山脈,有如岩石一般硬朗厚實的質地。
山根鼓突,眼窩深邃,儼似山劈斧鑿一般,溫廷舜的面容輪廓,有一種江南、嶺南地區的人,很少會有的峻挺、毓秀與冷雋,他的稜角與鋒芒不是外露的,但她仔細去觸碰摩挲的時候,卻顯得非常燙手。
不經意間地,她纖細的腕子,被男人用力地攥握住。
對方的膂力很大,一個拉力,她便是被拉入一個溫熱厚實的懷抱當中。
溫廷舜那具備壓迫感與張力的氣息,須臾之間,便是將她吞沒。
她的頸間,覆落一陣薄涼的氣息,溫廷舜把首深埋此間,她覺得有些癢,下意識縮了縮脖頸,但這般的縮頸之舉,只會加深自己與對方的接觸面積。
溫廷安想推開,但腕子被溫廷舜攥握在手中,她怎麼動作,都顯得有些徒勞。
溫廷舜的體溫像是高溫熾烤的炭,反觀之下,她的身體就顯得很薄涼。
大半年以前,兩人同榻而眠過,在目下的光景之中,相似的場景再現出來,溫廷安有些感慨,心中冒出一句詩——『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也不知,這一句詩,是應景,還是不應景。
「我感覺,你今夜有一些不太一樣,」溫廷安纖挺的背部,偎倚在溫廷舜胸.膛前,她用腦袋,小幅度地拱了拱溫廷舜的下頷,「不僅會安撫小孩,還覺得它很不錯。」
仔細想一想,他可以算是原書當中的一個大反派了,心狠手辣,暴戾恣睢,這樣冰冷的一個人,涼颼颼的骨魄,怎的會藏著柔情呢?
光是這樣想,溫廷安便是覺得匪夷所思。
邇後,她的腦袋上方飄落下來青年的話辭,「以前自然不會去接觸,但目下,同你待在一起,我會不自覺想起很多事情,關於我們的未來,關於很多可能性。」
仿佛有一隻溫潤的手,在她的心弦上,很輕很輕地撥動了一番,奏出了綿長的迴響,哪怕這一隻手已然離卻了,她的心弦,仍舊在兀自迴響。
關於,兩人之間的未來麼?
感覺一提及『未來』這一個詞,還是一樁非常遙遠的事情啊。
「你有想過,我們彼此的未來麼?」溫廷舜的嗓音響在她的耳屏處。
溫廷安委實是不知該怎麼回答,細細想來,她的生活重心一直是放在當下的,很少會真正考慮到未來的事。
公務繁冗,她也沒有暇空去多做思考。
溫廷安沉默了一會兒,她和溫廷舜之間,身世已經解開,亦是公諸於世了,彼此不是所謂的姊弟,沒有親緣關係。
溫家人,不論是溫青松還是溫善晉,皆是同意他們在一起了。
兩人已經沒有甚麼隔阻或是阻絆了。
溫廷舜打算帶她去冀北,見他的母親。
等雙方真正見到了彼此的家長,她覺得,才算是破除一切屏障,能夠真正跟他在一起了。
但溫廷安沒有回答,反問道:「我很好奇,你想了什麼?」
她夜裡的嗓音,呈現出一種軟糯得可以掐出水來的質地,與白晝完全不同,溫廷舜驀覺喉頭乾澀冷燥無比,有一團火,從軀體深處燃起,繼而是,一發不可收拾。
第203章
「我想了很多事, 比如——」溫廷安臥躺在里側,心跳如懸鼓一般躍動,卻是沒有等來溫廷舜的下文, 意欲回眸側身, 哪承想, 一雙勁韌勻實的手,越過濃稠月色與她左側的肩肘,堪堪橫抵在自己的前襟處。溫廷舜略一收持氣力,伴隨著一陣窸窣的簌簌動響, 下一刻,少女的嬌軀便是捲入自己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