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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47:00 作者: 孤荷
阿夕極為惕凜與敏銳,也意識到了郁清的迫近,意欲抽身反抗。
但到底是郁清快了整整一步,青年撂起一個快且狠的手刀,不偏不倚地削在阿夕的脖頸上。
伴隨著『砰』地一聲響,阿夕驟覺後頸一疼,瞳仁迅疾縮成了一個點,爾後目色游離渙散開了去,整個人作勢朝後一倒。
郁清穩穩地接住了她,繼而將阿夕整個人扛起來,一徑地扛入近處隔簾背後的船室之中,甫桑看了一下阿夕後頸處的傷勢,皙白如瓷的皮膚上掠起了一道鮮紅的指痕,蹙眉道:「你倒也不必將人收拾得這般狠。」
這番話聽來很有些歧義,郁清面無表情地抱臂道:「此女膂力大,性格偏執,若是我的力度下得不夠重,只怕會被她伺機反制,屆時定會給主上添麻煩。」
甫桑淡掃對方一眼,勸解道:「但是的話,若是孩子出生了,此女必須在場,畢竟,對於望鶴師傅而言,阿夕是孩子的父親。」
郁清只覺得甫桑很嘮,極不耐煩地掏了掏耳窩子:「曉得了。到時候會教她醒轉的。」
這廂,在產台前的兩人。
溫廷安望著不斷吹冷風的吸盤,眼皮情不自禁地一跳,對溫廷舜道:「這是吹風,我們要吸風,你要逆時針去扭動裝置。」
……逆時針?
溫廷舜對這個概念很陌生,但這並不妨礙他去理解它。方才自己是從左抵右地扭動裝置,風就吹了出來,那麼,他目下該做的,是不是該從右抵左地扭動裝置,就是逆時針了?
甫思及此,溫廷舜就循照這個思路去做。
事實證明,他做對了,思路是正確的。
溫廷安手中的吸盤,其所吹出的風,消失了,轉而變成了吸風模式。
溫廷安躬自試了一試吸盤的管口,它的吸速,既不大,也不小,一切皆是剛剛好。
溫廷安遂是深呼吸了一口涼氣,環視了一番眾人,周廉、呂祖遷和楊淳,俱是給予她一份肯定與支持的眼神。
豐忠全、楊佑和禎州知州、鵝塘知縣,亦是在一錯不錯地望著她。他們雖然不知曉溫廷安手中的東西為何,但在目下火燒眼眉的光景之中,溫廷安是在場所有人當中,唯一通曉相關知識與理論的女子。
加之此處距離鵝塘市坊很有一段距離,至少要一個時辰的水程,短時間內,根本無法載送望鶴去鵝塘縣。
當下,溫廷安就成了官船上所有人的祈盼。
如果連她都無法信任的話,那眾人還能信任誰呢?
又有一道響雷當空劈裂而至,將船室內籠罩得半明半暗,燭火滾滾飄搖,一瞬地照亮瞭望鶴死寂灰白的面容,她的呼吸漸漸地弱了下去,變得奄奄。
情勢端的是十分危急。
溫廷安定了定神,同溫廷舜相視了一眼。
青年給予她一個鼓勵的眼神,這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針,深深地駐紮在了她的心底。
溫廷安深呼吸了一口氣:「請搴開床褥罷。」
溫廷舜點了點首,適時搴開了床褥,她順勢執著吸盤,探身入了床褥之中。
眾人屏息凝神,但與諸同時,也沒忘卻去呼喚望鶴。
「醒醒,望鶴師傅!」
「望鶴師傅!快醒醒!」
「推它!朝下推動胎位!——」
「望鶴師傅……」
……
眾人的呼喚之聲,儼若鋪天蓋地的潮水一般,一舉將望鶴託了起來。
望鶴額心處儘是黏稠的冷汗,在某一刻,她纖薄的眼瞼動了一動,在橘橙的光影之中微微瞠開了眼眸,
眾人驚訝地發現望鶴從混沌之中漸漸恢復了意識,一霎地精神大振,周廉、呂祖遷和楊淳,紛紛圍至望鶴跟前,鼓勵她抻手推動胎位:「望鶴師傅,推!——使用悉身的氣力,用勁去推!」
望鶴悉身繃緊成弦,一陣重壓傾覆之下,少頃,她發出了類似於母獸般的劇烈哀嚎,嚎聲響徹整一片原野。
整一座船艙內的人,皆是在加油打氣。
床褥內傳了溫廷安悸顫的嗓音:「望鵲已經探出了頭,她整個人快要出來了!」
這無疑是振奮人心的好消息,緊緊牽動著所有人的心神。
這個人間世仿佛就此消聲,只剩下瞭望鶴和她腹中胎兒這一樁事體。
伴隨一陣嬰孩的啼哭,望鵲順遂地出世了。
第181章
望鶴仿佛被抽絲剝繭一般, 抽乾所有氣力,整個人劇烈地喘息著,目色空濛, 儼似掩罩著一層纖薄的霧色, 鴉鬢繚亂, 面容和頸部上,俱是覆滿了細密的冷汗,面容枯白如草木灰,高衣衩之下的胸腔, 劇烈地起伏著,儼若連綿起伏的重巒疊嶂,汗漬將襟領徹底打濕。
床褥之內, 適時傳了溫廷安的聲響:「望鵲出世了, 目下不需要這般多的燈燭。周廉,你將一半燭火熄滅了罷, 楊淳,將水盆和布條騰挪進來, 呂祖遷,空氣有些燥悶了,勞煩將舷窗撥開幾扇。」
眾人聞言,各自領命稱是, 繼而速速離去。
少頃, 楊淳將應有的物什疾然呈至近前,凝聲道:「這是水盆和熱布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