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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47:00 作者: 孤荷
溫廷安的反應比溫廷舜快了一步,她冉冉起身,夕陽的輝光照徹在她荏苒的身影上,她的嗓音漠冷至極。
對溫廷舜道:
「從現在開始,我不想再見你。」
「你走吧。」
第122章
芙蓉落盡天涵水, 日暮滄波起。背飛雙燕貼雲寒,獨向小樓東畔倚欄看,浮生只和尊前老, 雪滿洛陽道。
在春闈參加科舉, 雖說放榜結果未可知, 但溫廷安到底還是如釋重負,她走出貢院這一刻的心情,與高考結束後無甚兩樣,倘若沒有發生溫廷舜那一樁事體的話, 她大抵能在濯繡院裡快活地躺平幾日,但目下,她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常有各房夫人和小姐來拜訪, 在前院處同呂氏殷勤地敘話,話里話外, 都是來關心她的,但這也是來打探情報, 想知曉她春闈應試考得如何。
這幾日,溫老太爺溫青松,接二連三將各房少爺叫去崇文院,明面上是關切慰問, 但實質上是讓他們對答案, 好摸一摸他們的底子,丈量他們能中幾甲,崇國公府表面上看是一團其樂融融的和氣, 但這平靜的氛圍之下,是風起雲湧的巨大風瀾, 各房老爺夫人,都在彼此較勁。
溫青松使人來濯繡院,延請溫廷安好幾趟了,但溫廷安一直借病不去,她只想躺在拔步床上,一行吃柿子糖糕,一行看話本子,並不想下地外出。
溫廷舜到底是溫青松那邊的人,這幾日老爺子一定經常召他在身邊說話,若是她去給老爺子對了答案,那豈不是就容易撞見他?
她一點也不想看到他。
打從那一夜後,她再沒同溫廷舜說過一句話,能避著則儘量避著,他也是識趣的,沒再出現在她眼前,濯繡院與文景院不過幾步路的距離,但兩人之間,卻仿佛橫亘著天塹,她再不會理會他,也不再想見他。
快入暮春時節,院子漆檐之下,檀紅和瓷青正在安置懸掛在上的席篾捲簾,一股熹暖的風,透過高低錯落的浮光罅隙,沒頭沒腦吹拂而來,將溫廷安掌心上的話本子,接連翻過好幾頁,吹來的不只有風,還有各房當中的少爺,諸如溫廷涼與溫廷猷,還有一直身居別院的三姨娘劉氏。
劉氏自當是來獻殷勤的,疇昔她對原主百般苛待與看輕,還經常嘴碎,沒少同各房夫人嚼舌根,她嘴碎的內容,萬變不離其宗,都是說溫廷安高中不了,得寄期望予溫廷舜。
雖然說溫廷舜是溫府的槓把子沒錯,但溫廷安總覺得這個劉氏似是早就提前知曉了什麼事一樣,之前話里話外,總有一種極為篤定的意思在裡頭。
不知是不是出於溫廷安的錯覺,但她沒往深處想,目下送別了劉氏,還要應付溫廷涼與溫廷猷。
兩人之中,溫廷涼年歲尚淺,是以明年才參加春闈,他是各房的幾位少爺之中唯一沒有應考的,他身邊的溫廷猷,倒是同溫廷舜、溫廷安他們一起參加了今歲春闈的科舉考試。
溫廷猷素來崇拜溫廷舜,知曉二兄是一定能順利過武科甲等,雖然他迄今為止都搞不明白,溫廷舜為何會在春闈前半個月,突然調轉航向選擇武科,不過,在去尋溫老太爺溫青松對答案時,溫老太爺尋了一位太尉來給溫廷舜摸底,那太尉姓司馬,是鎮遠將軍蘇清秋的忘年交,在舉朝武士之中頗有一番名望,太尉細細看了策論,也丈量了溫廷舜的身手,一番摸底之後,極是驚嘆,說溫廷舜全然是穩了。
司馬太尉素來嚴責於人,不苟言笑,對軍營之中的將士甚少有稱讚之處,更遑論是一個初試啼聲的年輕人,說溫廷舜穩了,足見司馬太尉對溫廷舜的欽賞與器重,這個消息讓溫青松大為欣慰。
剩下掛念的人,主要就是溫廷安,且看這位少年如何發揮得了。
溫廷安一直稱疾不出,說要歇養,但眾人俱是不知溫廷安與溫廷舜之間的糾葛,以為嫡兄是真的病了,在這幾日,接連三番都頻繁往濯繡院裡跑,吵得溫廷安有些不安寧,這裡邊,小半是關心,大半是試探,畢竟,在這舉府之中,就只有溫廷安底細未知,誰也不知曉她考得如何。
最想知道她底細的人,非溫廷猷莫屬,溫廷猷自知比不上溫廷舜,遂是只能來跟溫廷安做橫向比較了,在他眼中,自己的實力是同溫廷安不分上下的,這話里話外,也多少有暗中較勁的意思在裡面。
誰不知曉今歲南北的考生特別多,科舉出題政策發生了新變化,號稱開朝以來最難春闈,題量巨大,題型又多,很多人在太陽落山的時候都做不完題目,也有人拼死拼活寫完了,但也不知道自己寫的對不對。
溫廷猷心裡也有些發虛,忍不住看了溫廷安一眼,大家都是半斤八兩的,他考得不算好,溫廷安應當也是考得也就那樣吧,甫思及此,溫廷猷心裡有有些平衡了。
溫廷涼倒沒溫廷猷這般多的小心思與小心機,捧來一盆漿洗好的青梅蜜煎,呈在溫廷安近前,笑道:「長兄,最近洛陽城裡都下了注,押誰是今歲的頭三甲,我押了長兄和二兄。」
溫廷猷的傔從補充了幾句,「四少爺押得可不少,統共十幾兩紋銀呢。」
溫廷安捻起一枚青梅,剛啖下小一口,聽得此話,尤其是聽到那個人的名諱,忍不住噎了一下,咳嗽了幾聲,好不容易將果瓤咽下去,適才匪夷所思道,「你為何要押我?」真是人傻錢多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