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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47:00 作者: 孤荷
直覺告訴趙瓚之,眼前這兩位玄衣客,與溫廷舜根本脫不了干係。
這兩位玄衣客,皆是擅用軟劍,招數和身法,與溫廷舜近乎是一脈相承。
輕功是了得,雖說遜色於溫廷舜,但在高手林之中,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出類拔萃的水準了。
趙瓚之也明悟自己為何會深中劇毒。
他之所以身中劇毒,是因為他掌執的那一份元祐三州的地契之上,摻雜了劇毒。趙瓚之一直以為自己已足夠謹慎了,但沒料著,自己竟然還是棋差一招。
一出尖哨般的劍鳴,自前後雙方,呈虎踞龍盤之勢,迅疾地包抄住了趙瓚之。
若是擱在平素,趙瓚之能以一當百,無所畏懼,可在目下的光景之中,他與這兩位玄衣客交手時,內功遭鎖,他只能徒手相搏,但這就給兩位玄衣客占盡了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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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廷安與溫廷舜二人打馬翻過了山頭,很快就尋到了趙瓚之,他其實跑得挺遠得了,但被兩位玄衣客擒拿住。
見著玄衣客,溫廷安觳觫一滯,隔著一片雨霧,凝視了過去。
第104章
此番, 於瀟瀟雨景之中,只見兩位玄衣客,長身冷立在一座枯舊的草寮之下, 逃逸的鬃馬正打著響鼻兒, 在檐角下嚼草, 而趙瓚之,面容泛著濃重的鐵青之色,如困鬥之獸一般,困押在兩位玄衣客之間, 他神識近乎陷入昏厥,當溫廷安與溫廷舜趕到時,趙瓚之已是不省人事的狀態, 諒是他定力再好, 此刻也招架不住毒性的百般侵擾,毒性完全在他體內薄發, 把他的意志漸漸磨成一根細弦,最終, 這根細弦,崩斷如裂。
在目下的光景之中,晌午的雨勢有轉小之勢,山嵐沁涼如織, 但氣氛仍舊有些劍拔弩張, 甫桑與郁清見著少主身前多了一人,這是意料之外的事,他們即刻面露惕色, 下意識將手摁住刃柄。
溫廷舜眉眸輕斂,山根一攏, 驅前半步,淡聲道,「是自己人。」
少年沙啞低沉的話音,端的是不怒而威,天然有震懾人心的力量,聽在那兩位玄衣客的耳中,形同聽到了詔諭一般,他們斂飭惕色,俯眸垂劍,恭謹地收住劍勢,稍稍後撤了半步,朝著溫廷安稽首道:「方才不慎唐突,萬死莫贖。」
溫廷安並不是頭一回與玄衣客打交道,本也有惕凜之心,出乎她意料地是,這兩位玄衣客,顯然聽命於溫廷舜,他們本對溫廷安生出了弒意,但聽卻溫廷舜的話辭,便是對她有所改觀。
溫廷安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兩位玄衣客,最後將視線落在了溫廷舜身上,她袖裾之下的手指,鬆了又緊,緊了又松,躑躅片晌,適才問道:「不妨解釋一下?」
從方才的情狀,溫廷安可以顯著地覺知到,溫廷舜同這些玄衣客,看起來關係匪淺,不僅彼此互通信任,這兩位玄衣客且還聽令於溫廷舜。
甫桑與郁清俱是垂眸,沒去看溫廷舜的具體容色。
溫廷安識得他們,但不知他們的真實身份。
恰恰相反地是,他們不僅知曉溫廷安的真實身份,還非常熟稔她的喜好愛憎,凡此種種,皆是承蒙少主所賜。
少主素來是矜冷玉骨之人,他們隨主多年,極少會看到少主會對計劃之外的人或事動心思,亦或是被牽動神魄,他們一直以為少主終有一日,會親手殺了他長兄,畢竟,溫廷安疇昔處處給少主使絆子,他們都以為溫廷安定是活不長了。
孰料,她不僅安然無恙地活下來,少主待她竟是還不薄。
明眼人根本看不出溫廷舜的心思,但甫桑與郁清跟隨少主多年,早已養就了一身察言觀色的本事,也生了諸多的默契,少主對溫廷安不一般,雖然少主從未說過此事,他們早就看在眼底,心中亦是有了定數的。
但溫廷安似乎什麼都還不知曉。
少主儼似也沒有向她坦誠地打算。
在目下的光景之中,甫桑與郁清二人,其實對溫廷安沒有太過濃重的殺意,但溫廷安顯然是對他們有所防備。
在護送梁庚堯去崔府的那一夜裡,溫廷安同他們雖沒交過手,但跟他們都打過了一番照面。溫廷安是極為伶俐的一個人,她輕功不如少主,但擅用機心,算盤也打得頗好,她試探少主是不是溫廷舜的時候,當時所有人都下意識以為她認出少主的身份,但其實,那隻是溫廷安的聲東擊西之計策,她趁勢將麻骨散揩在了少主身上。
及至少主揮發不出輕功之後,溫廷安借力打力,興之所至走了一出反間計,對刑部尚書鍾伯清說,是少主劫走了梁庚堯,她將矛頭對準了少主,讓刑部與樞密院懷疑是少主劫走了梁庚堯,她擺脫了一切的嫌疑,事了拂衣去。而他們同少主,因是中了麻沸散,他們與刑部斡旋了很久,適才掙脫了危難之境。
從那一刻開始,他們適才對溫廷安重新改觀,她三言兩語,就能將自己的處境化險為安。
她與以往那個紈絝少爺,有了霄壤之別,這是讓人覺得非常意外的一樁事體。
思緒逐漸歸攏,話回當下。
兩方正在試探,但這種微妙的氣氛,就被溫廷舜一句『是自己人』,給悄無聲息地鎮壓了回去。
甫桑和郁清聽罷,斂住了悉身的肅穆之氣,適時摁住腰間軟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