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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47:00 作者: 孤荷
參將驀然一愣,林立於兩側的戍卒亦是沒有反應過來,那一枚彈丸倏然放射出一大片濃重的霾雲,霾雲的勢頭竟是絲毫不遜於方才的火-藥,霾雲極為厚重,如一圍千里屏障,嚴嚴實實地籠罩住了採石場,縱任是雨水淅淅瀝瀝了地灑落下去,也絲毫不能鎮壓住這層霾雲。只在交睫之間,參將和戍卒便是完全看不到溫廷安與椿槿二人的身影了。
他們肯定是借著霾雲躲起來了!
這是溫廷安的陰謀!
沒成想這個少年居然也留有一手!留有底牌!
這可真是出乎參將的意料之外!
放眼採石場內的地勢,四面俱是矗立有崗哨與瞭望台,重重設有關卡,並且這些地方俱是有重兵在把守,假定溫廷安要逃,也必須經過這幾個關卡,兩個大活人要奔逃,崗哨處的這些哨兵不可能不會有所覺察。
真該死,居然被這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擺了一道!真是奇恥大辱!
參將憤憤不平,低聲咒罵了幾句。
參將的額庭處青筋暴起,筋絡虬結成了摧枯拉朽的氣根,沿著鬢角兀自延伸了過去,他是如此作想的,近旁的副將開始蘊藉他:「參將大人,方才火-藥泛散出的火光沖天,溫廷安與椿槿都無可避免地受到侵襲,他們俱是有傷在身,鐵定是跑不了多遠的。並且,這採石場內都是您部署的兵馬,您這般布下了天羅地網,溫廷安武學再好,防守再好,腦子再伶俐也好,但她終歸到底也是個普通的少年,沒我們所想像的那般神通廣大,她定然是逃不出您的手掌心的。」
副將所說的話,讓參將沉鷙的面容稍霽了些許,他道:「王爺的後手就是這個溫廷安,千萬不能讓這個小鬼給逃了,若是王爺地位不保,你我到時候,只能提著腦袋去見陰曹了!」
這番話,參將不只是對副將說的。
更是對在場所有的戍卒說的。
就當是下達一個警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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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端,溫廷安已然是瞅准了時機,在鋪天蓋地的霾雲之中,帶著椿槿一鼓作氣地逃走了。
空氣的氣息直之中,除了雜糅有辛澀的濕雨氣息,還有摻雜著硝石、硫磺的氣息,滾滾粉塵的氣息,濕漉泥壤的氣息。
各種各樣的氣息混糅在了一處,熏得溫廷安難受之極,她自袖袂之中摸出了一支提前攜帶好的薄荷藥膏,勻抹在了太陽穴處。
見椿槿的臉色也有些蒼白,她遂是將薄荷藥膏也給她抹了一抹。
椿槿容色原是蒼白如紙,經過薄荷藥膏這麼一勻,臉色果然慢慢恢復了一些血氣。
椿槿有些納罕地問道:「溫大少爺,方才您彈出去的,那是個什麼名堂,竟是有如此效力?」
溫廷安沒有停下步履,一面朝著西南偏門疾掠而去,一面對她解釋道,「這不過就是遮障之術了,專門用來逃跑的,以我們當前的實力,根本不足以同以參將為首的那一批人抗衡,故此,三十六策,跑為上策。不過,那一枚彈丸姑且只能延宕他們一陣子,至多是一刻鐘,待一刻鐘結束,他們便會看清一切了。」
椿槿的面容,顯然蘸染了一分肅重之色,又聽溫廷安道:「這也無礙,我們現在便是去西南偏門,憑藉我們的腳程,我們是能夠在參將之前抵達那個地方的。」
溫廷安道:「椿娘子,只消你出了採石場的門,你便能從此擺脫奴籍,重獲自由身了。」
卻在此刻,椿槿咬著唇,道:「溫大少爺,其實,奴家有一樁事體,騙了您。」
第99章
溫廷安心中, 陡地升騰起了一絲不太妙的預感,椿槿有要事誆瞞,這件事她早就有定數, 但她尚不清楚椿槿到底隱瞞了什麼, 二人避開了設伏於四面的崗哨和瞭望台, 一路朝著西南偏門走去。
沛雨如纏絲一般疏鬆地纏裹在了溫廷安身上,方才火-藥燃放時所製造的流火正在不遠處蔓延,雨侵不止,採石場之外是愈逼愈近的廝殺之聲, 後有參將的追兵步步緊追,但阮淵陵的援兵庶幾也快要抵達了,這個時候, 溫廷安看到椿槿的面色,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蒼白了下去,說:「在目下的光景之中, 媵王殿下正在西南偏門等你,溫大少爺, 您不能逃走,你若一逃走,奴家必死無疑。」
溫廷安聽罷,縱然是再遲鈍, 到底也聽出了椿槿的言外之意, 至始至終,椿槿都是在循照趙瓚之的計謀在辦事,之所以會在隧洞之中放了溫廷安, 且讓溫廷安同參將交起手來,還有意引導參將點燃火-藥, 不過就是在混淆阮淵陵的耳目,也在混淆溫廷安的耳目。
溫廷安殊覺自己上了當,正打算將自己避退數步,逃離西南偏門,椿槿好看的眸色里,噙著一絲清郁的悲戚之色,溫聲道:「溫大少爺,聽奴家的勸,束手就擒罷,參將與副將正在採石場那處直撲而來,偏門此處,媵王殿下亦是在靜候著您,前後都有伏兵,您目下的情狀就是插翅難逃,就別做無所謂的掙扎了。」
溫廷安冷然哂笑了一聲,對椿槿淡聲道:「我逃或著沒逃,你對媵王而言,都已經是一枚棄子,從媵王吩咐你綁縛我在隧洞之中的那一剎,你認為自己還有生還的餘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