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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47:00 作者: 孤荷
下一瞬,卻聽椿槿話鋒幽幽一轉:「但三王爺是將領土,割讓給了東宮太子,而非媵王殿下。」
這一次的翻轉,顯然比談判成功還要教人意外。
溫廷安怔愣地問道:「為何會生出此等變節?」
椿槿道:「這自然是拜溫廷舜所賜,他挾持了媵王,同完顏宗武談條件,完顏宗武原本不同意割讓元祐三州的領土,打算啟用第二個籌碼,但他發現,他遣人去策反的勞役,統一都遭致了圍剿,他的計策行不通了,溫廷舜只給了完顏宗武兩條路。
要麼割讓出元祐三州的疆土,要麼啟奏聖裁,讓金禧帝命使者遣返他。
前一種是失地之痛,後一種則是奇恥大辱。
原本,完顏宗武同媵王談判之時,尚還能有一絲斡旋的餘地,至少他能夠得到火械與兵譜,在目下的光景了,甭說是火械了,他連半分油水都撈不著。
溫廷安有些詫訝,溫廷舜竟會挾持趙瓚之,去同完顏宗武談判。
這是她始料未及之事,溫廷舜素來是溫沉矜冷的脾性,行事冷若冰霜,很少會做出這般挺而走險的行止。
不該是他的行事作風。
為何他會這般做?
挾持媵王,同完顏宗武談判,這一樁事體,根本是不在九齋的計策之中的。
溫廷安的心中忍不住起了一絲褶皺,思緒有些如旌旗一般,在虛空之中搖曳,又儼似一架樹藤鞦韆,被薰暖的春風在後背處輕然一推,重心高高地揚在了高處,春風已經停息了,但她的心,還在滯留在搖擺不定的鞦韆之上,吱呀吱呀地盪晃著。
這是非常感性的思緒,原本不該出現在此處,但它到底還是出現了。溫廷舜在她心中的地位,是有些特殊的,他有時做些什麼事的話,便會讓她心中的某塊地方,隱微地塌陷下去一塊,縱然塌陷的痕跡非常不明顯,甚至是隱微不可察覺的,它說到底,還是塌陷了。
溫廷安袖裾之下的指尖,緊了又松,鬆了又緊,彌足憂心溫廷舜的安危。
她下意識問道:「那麼,溫廷舜目下的情狀如何?」
椿槿似是聽到了一樁笑聞,道:「溫廷舜挾持了媵王殿下,你說這個少年能有些甚麼事?」
溫廷安一聽,目色半垂,稍頓了頓,適才反應了起來,她差點都忘了,其實溫廷舜不僅輕功極佳,他的武功亦屬上乘,軟劍是使得極好的,這一點,不僅朱常懿稱讚過,溫廷安亦是有目共睹的。
趙瓚之的身手,溫廷安是真真切切地領教過了,端的狠辣又暴戾,沒成想,比起溫廷舜,趙瓚之的身手竟是會遜色幾分,還教溫廷舜給挾持住了。
這就有些出乎溫廷安的預測。
如此看來,在朱常懿的鷹眼之術此一課堂之上,溫廷舜明顯是有意放水,才讓她奪得了頭籌。
如此,溫廷舜究竟隱藏了多少?
他身上還有多少秘辛,是她所不熟知的呢?
溫廷安深切地記得,她曾經試探過溫廷舜,問其輕功與軟劍,究竟是師承自誰,但在當時,溫廷舜四兩撥千斤一般,將這個話題輕描淡寫地揭了過去,並不選擇正面作答。
顯然可見,他是對她有所隱瞞的。
雖然說,打從穿書過來,溫廷安就很清楚一樁事體,溫廷舜渾身都是謎,她最初是沒有太過去在意的,但目下的光景之中,隨著劇情的逐漸走遠,隨著她對溫廷舜的接觸逐漸加深,她隱隱約約地覺知到,溫廷舜身世的不同尋常。
奈何時下的時局緊迫,溫廷安只能暫且不去深挖這一點。
溫廷舜開出的條件,也比較為苛刻了些,憑完顏宗武那一副脾性,會答應麼?
——要麼割讓出元祐三州的領土。
——要麼啟奏聖裁,讓金禧帝命使者遣返他。
二者之間只能選其一。
似是覺察到了溫廷安面容之上的疑慮,椿槿遂是道:「三王爺一番權衡之下,答應了溫廷舜開出的條件,擬了一份割讓領土的契約,也當場寫明了,是將元祐三州的領土,割讓給了東宮的太子殿下。」
完顏宗武已經別無選擇,阮淵陵的兵馬就在酒場之外,正進行著如火如荼的廝殺,媵王勢力式微,阮淵陵代表的是東宮太子的陣營,太子的勢力很明顯是後來居上,太子的鷹犬包抄了酒場的東西兩苑,如果他真要同阮淵陵的兵馬抗衡的話,那必然是毫無勝算可言的。
倘若椿槿所言為真,那趙瓚之豈不是要氣得七竅生煙了?
自己一手籌謀好的棋局,就這般被一個少年全盤推翻了去。
但溫廷安同時也料知到了這般一樁事體,對於趙瓚之而言,勝敗只取決於今朝,為了能夠成功奪嫡,趙瓚之必然是會豁出去的。
趙瓚之縱然被溫廷舜脅迫了,但那又如何?
溫廷安深深地闔攏上了眼眸,思緒凝重如霜,整個人陷入了短瞬的沉思之中。
其實,趙瓚之並沒有被逼上絕路,他的手上,尚還掌飭著她的命脈,她的周身,俱是堆砌著諸多的火-藥、硝石,甚至有罐罐硫磺,空氣之中瀰漫著濃重的腥油氣息,極是熏鼻,溫廷安身處其間,自當是逃無可逃,只消椿槿點燃了這些引線,她必將命懸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