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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47:00 作者: 孤荷
溫廷舜這一問,可將眾人都齊齊問住了。
是了,若是溫廷舜沒有走鍾、雲所走的那一條洞道,那麼,他是從何處出現的呢?
方才,眾人只顧著溫廷舜能及時出現,卻是忘卻了他是從什麼道路潛伏入內的。
但現在也沒有問的時間了。
時間委實過於緊迫。
溫廷舜對眾人道:「你們跟我來便曉得了。」
當成百上千的火光,一舉照亮了隧洞底下,陣仗極大的槖槖靴聲,停駐在了隧洞的底下,雲督頭原是信誓旦旦的,但掃了眼前的情狀一眼,僅是一眼,悉身的血液凝凍在了此一刻,整個人都懵住了:「這,這怎麼可能……」
這個隧洞之下,居然連一道人影都沒有!
鍾伯清橫眉冷掃著這一切,吩咐左右的隨扈上前細細搜尋摸查了一番,俄而,隨扈們驅前稽首道:「尚書爺容稟,這個洞已然是盡頭了,卑職翻遍了整座洞底,四處並無可藏身的所在。」
鍾伯清陰鷙的眸底,生出了一絲微瀾。
活生生的四個大活人,怎麼能說不見就不見?
鍾伯清容色沉鷙,頗覺茲事極有蹊蹺,遂命麾下精銳,又將整一個隧洞徹底翻遍,可一眾兵丁仍舊是遍尋無獲,這個隧洞的盡處是被巨石堵著了的死路,根本是行不通的,而四遭,皆是崎嶇嶙峋的石壁,亦是毫無可供藏身的地方,循照常理,在有重兵把守的情狀之下,莫說是四個大活人了,就連只螞蚱都逃不出去。
既是如此,這四位少年便是不可能能從他們的眼皮子底下,逃出生天才是。
這未免太教人匪夷所思,情狀怎麼如此詭譎?
雲督頭亦是自個兒搜尋了一遭,愣是連半道人影都沒見著,不過,他倒是發現了棲住過的痕跡,諸如地面上有凌亂的履痕,濡膩的泥漬,以及亂濺在碎石上的零星血污,種種的跡象,均是在佐證著一樁實情,那些被掩埋在隧洞底下的人,確乎尚還苟活於世,所謂的冤魂,所謂的鬧鬼一說,究其不過是這些人在暗中搗鬼。
雲督頭執著火把,踅回來對鍾伯清納罕地道,「尚書爺,這隧洞裡頭有窩藏過的諸種痕跡,那些勞役確乎是命大,沒死成,但若是想逃出這隧洞之外的,便是難如上青天,外邊有您的兵力在嚴防死守著,但凡他們有個風吹草動,勢必便會被活捉,他們不會這麼沒眼力見,貿然出洞。
可是,在目下的光景之中,這隧洞裡頭可是沒人吶,這些人並不在此處,也不可能貿然逃出隧洞之外,這便好生古怪了!」
雲督頭說著,忍不住哆嗦了一番,戰戰兢兢地道:「尚書爺,您說說,這些賊人能藏在何處呢?」
鍾伯清淡掃了隧洞一眼,徐行前驅,右手的指腹輕攏慢捻地叩擊在了石壁的崎石之上,他一面躬自丈量著這些石壁,一面凝聲說道:「在我們趕到之前,他們一定是逃了,但至於具體是如何逃脫的,循我所見,這一處石洞之中,一定藏有另外一條密道,倘若沒有密道的話,那些乳臭未乾的小鬼,根本不可能順遂地逃脫出去,畢竟,我們堵著了唯一通往外界的洞道,他們要想逃出去,只能走我們所走的那一條路,但他們沒有走,這便是意味著,他們定然是從另外一條路逃走的。」
雲督頭細細忖量了鍾伯清的這一席話,覺其說得有理,刨除了隧洞底下藏人的可能,那麼,剩下的唯一可能,有且只有一個——那便是這個隧洞底下,還另藏有一個密道。
少年們便是從密道當中潛逃出去的。
一抹凜色縱過了鍾伯清的鷹眸,他自袖袂之中,疾然撥出了一柄三尺之長的雲頭斬刀,在橘黃烈火的照徹之下,刀身泛著殷亮如雪的光芒,只見鍾伯清略微掂了掂刀柄,走了一記震腕抬肘,一抹煞人的冷寒罡氣,倏然沿著刀身徑直往前,照定了那些石壁直撲過去。
接下來,教人驚掉了舌橋的一幕出現了,原是是呈絕路之勢的洞壁,在刀罡的催迫之下,竟是如岌岌可危的樓宇一般,轟然坍塌沉陷,一個五尺之高的隧洞,出現在了絕路背後,此番此景,可謂是應證了「柳暗花明又一村」這一番話。
眾兵卒見狀,皆是一片譁然,目露驚異之色。
這個隧洞似乎是早就挖好的,不像是臨時費三兩下功夫,就能掘出來的,鍾伯清眉心緊緊地蹙起來,斂袖收刀,俯近身軀,聚精會神地審視了一遭,晌久才道:「這一處隧洞,應當是先前那些個老勞役,在瀕死前搜掘出來的,他們的掘功極是嫻熟,一看恰是訓練有素的,而那些少年,饒是偽裝得再好,但並非專業的勞役,短短的數日裡,自不可能會挖掘出一條密道。」
雲督頭幡然醒悟,趕忙地溜須拍馬道:「尚書爺果真是料事如神,一下子就識破了那些賊禿的詭計把戲,下官這便是帶人前去追繳!」
「且慢。」鍾伯清沉淡地擺了一擺手,緊抿的唇角略微地鬆弛了片刻,話語平寂,「他們已然從此處密道之中逃去久矣,我們若是目下去追,反倒容易身陷掣肘,並且,這些小鬼慧黠得很,熟稔密道之中的種種關竅,而我們對此一無所知,貿然闖入,端的是百弊而無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