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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47:00 作者: 孤荷
倘或溫廷安不是為趙珩之效命,不是效忠於阮淵陵,他興許可以將她留在身旁,予她重用,待他實現了一統江山的籌謀之後,許她榮華富貴,但這一切,都已然是太遲。
溫廷安是東宮的走狗,她知曉得太多了,而今落在了他手上,她唯一的下場,便只有一個死。
趙瓚之將椿槿吩咐了過來,椿槿見了溫廷安暈厥的這番情狀,心底起了一絲異色,視線規規矩矩地垂落了在地上,雙手拱起高舉過眉庭,恭聲問道:「殿下,這位溫家大少爺當如何處置?」
趙瓚之寒聲道:「這人是阮淵陵的一枚棋子,尚還可做人質,先將她關入地牢,時機到了,便拿她當令箭來使。一言以蔽之,這人是溫家的嫡長孫,落在了我們手上,阮淵陵若是屆時帶兵來查封酒場,也必會看在溫廷安的份兒上,不敢對我們輕舉妄動。」
椿槿聽明白了話中深意,溫廷安目下的身份是人質,一旦沒了價值,就不必留其性命了。
她審慎地應喏了一聲,便是將溫廷安押了下去,臨行前,趙瓚之又囑咐了兩樁事體。
——「溫廷安來冶煉場的事,除了本王,目前只有你一人知曉,切勿為旁人所知曉,龐樞密使與鍾尚書都不可,若是本王從旁人口中知曉了這一樁事體,本王便是唯你是問。」
——「且外,你讓龐瓏龐樞密使下來一趟。」
這些事,椿槿逐一應下。
少時,龐瓏便是匆步而來,稽首行揖道,「殿下尋微臣,是有何囑託?」
趙瓚之道:「你撥出一部分兵力,查封整座冶煉場,並清算火-藥的數量,假令火-藥的數量與帳簿上的對不上,便需將相關的可疑之人扣押下來,詢問其火-藥的下落,務必要搜查出來,茲事體大,延宕不得,限你在一個時辰之內辦好,可行否?」
龐瓏是個聰明人,自趙瓚之的話辭里,敏銳地品出了一絲端倪,他沒再贅問下去,拱手道:「微臣遵命。」
囑託完龐瓏所要做的事兒,趙瓚之還有一樁事體,必須要趕在午時正刻前做好。
長貴尚還在溫廷安他們這一群少年的手上,這些人目下避藏在採石場之中,窩藏了這般久,也是時候該斬草除根了。
趙瓚之對龐瓏道,「鍾尚書人在何處?」
龐瓏忖量一番,稟告道:「殿下敬啟,應您之令,鍾尚書目下率著雲督頭以及一眾干將,前赴採石場捉那賊人去了。」
趙瓚之意味深長地說道:「不知龐樞密使可知曉,鍾尚書所要抓得賊人,都是些何人?」
龐瓏面露凝色,道:「依微臣之見,這些賊人應當隸屬於鳶舍中人。近些時日春闈告近,太子意欲從三舍苑之中,摭拾一批新苗,為己所用,但為了掩人耳目,太子將此些諜者命名為『紙鳶』,紙鳶匯集之地,乃是稱為『鳶舍』。據微臣了解到,阮淵陵最近在替太子培養一批新人,這批新人屬於第九齋,攏共有九人,至於具體名單,微臣已然遣人去著手調查,不過,微沉收到了一些風聲,說是阮淵陵將溫家大郎、二郎以及呂家的少爺都納入了囊中,不知是真還是假。」
趙瓚之笑了笑,摩挲著玉扳指,慢條斯理地道:「偏巧,本王這邊亦是收到了一些風聲,說是令郎也加入了九齋,為阮淵陵所用。目下的光景,鍾尚書率雲督頭去採石場捉賊,若是尋著了令郎,不知龐樞密使該當如何是好?」
這一席話所蘊含的內容太密了,龐瓏的視線,陡地凝滯了一瞬,好一會兒才緩了過來,髯須顫了一顫,不可置信地道:「按殿下的意思,龐禮臣跟那一群賊人一起?」
可是,據他所知,龐禮臣今歲成功升舍,他憑一己造詣與武略,被調去神樞營,順遂地當上了千戶長。月前聽聞至這一則消息,龐瓏還頗為蘊藉,覺得龐禮臣終於是開竅了,也就沒再遣人去監督四郎了。
殊不知,這個逆子居然背著他,臨陣倒戈於東宮麾下,加入了鳶舍,成為一位紙鳶,替太子效命?
這怎麼可能?!
龐瓏之前對龐禮臣千叮嚀萬囑咐過,依照當下的時局,隨著大鄴的奪嫡之爭愈演愈烈,溫家與龐家只會是勢不兩立,兩家之間橫亘著的是一道天塹,為何龐禮臣還如此固執,竟是同溫廷安廝混於一處?為了這一位狐朋狗友,公然叛離了龐家,效忠於趙珩之?
龐禮臣何至於此!
若此事為真,那龐瓏可真是要氣急攻心了。
他怎會養出,如此一個不明事理又牴牾如牛的孽子!
趙瓚之負手而立,幽幽道:「龐樞密使不若去採石場看上一看,本王估摸著,鍾尚書與雲督頭應當是將那些賊人,搜掘了出來了罷。」
龐瓏心腔之中攢著一股濃深的鬱氣,重新被摁壓了回去,拱手道:「讓殿下見了家醜,犬子不自省思,所犯之事頗大,衝撞了殿下,微臣這就便去核查一番,假若犬子真同那些少年賊人狼狽為奸,微臣必然會循章程辦事,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偏袒。」
趙瓚之薄唇輕抿成了一條線,對龐瓏之所言不置可否,淡覷了他一眼,道:「如此便好,本王相信龐樞密使會公事公辦。」
龐禮臣言訖,便復匆匆離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