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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47:00 作者: 孤荷
「本王確乎是這般說了,但本王沒有義務替你保管你的籌碼,易言之,那位暗樁不論是被賊人脅迫而走,亦或是丟了命,都同本王無一絲一毫的關係,說到底,你的暗樁會被那女賊竊走,應當是歸咎於你,或是歸咎於你的暗樁,身手過於荏弱,以至於淪落至了這種地步。」
完顏宗武聞言訖,劍眉如淬了鋒芒一般,深深蹙擰成了一團,全然未預料到,趙瓚之的話竟會是如此陰鷙與惡毒,他光是聽著,便是要氣急攻心了,一時怒氣掩照周身,他原欲抽搗出腰佩的長刀,但大掌甫一摁穩了刀柄,下一息,戍守在茗鸞苑外院的所有身著鎖子甲的兵卒,俱是嚴陣以待,包抄於完顏宗武的四遭,月光撞在了萬千刀背處,泛散出了一陣殷亮如雪的鋒芒。
兩廂對峙,一方乾脆動了兵器,另一方早已設伏,一時之間,針尖對麥芒,茗鸞苑內的氣氛,變得劍拔弩張了起來。
龐瓏與鍾伯清俱是搗刀出鞘,護在趙瓚之的左右前方,以護上峰身心無虞。
完顏宗武暴怒,怒極反笑,冷嗬了一聲,道:「趙瓚之!這便是你所說的『聊表誠意』?明面上,同我演繹一番與子同袍之情誼,暗地裡,一直對我處處設防,趙瓚之,你果真是好樣的!」
只遺憾,這番話幾如以卵擊石一般,落在趙瓚之身上,根本就是不痛不癢,他徐緩地抬起了眸,冷峻的面色波瀾不驚,整個人自流水席之上靜緩地起了身,負手卓立,且道:「以本王之拙見,宗武兄與其痛斥一些有的沒的皮毛,不如好好考慮一番,割讓元祐三州,同本王換取兵譜與火械。簡言之,宗武兄當是思量一番,是在此處同本王生出隙故,還是去思考如何爭取火械,以回金國一舉奪嫡,哪一種做法更為實際一些,本王相信宗武兄心中自有一番考量。」
完顏宗武牙關緊扣,容色鐵青至極,他想撂下一些狠話,但轉念一想,在目下的光景之中,他失去了長貴這一個重要的籌碼,在局勢之上,已然是落入了下風,再是去與趙瓚之硬碰硬,他絕對是撈不著任何好處的。
退一萬步作想,為了能夠順遂地奪嫡,他必須要藉助兵譜與火械,方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故此,趙瓚之為他籌備的兵譜與火械,他完顏宗武是要定了的。
只不過,至於到底要不要答應趙瓚之的條件,將元祐三州的疆土割讓出來,他亦是必定不會退讓分毫。
趙瓚之不知曉的是,其實長貴只不過是完顏宗武著手準備的籌碼之一罷了,他還籌備了另外一個籌碼,這是他同趙瓚之談判的底牌,只消他一亮出來,這局勢,瞬即能夠扭轉乾坤。
目下正確的時機還沒真正到來,完顏宗武尚還不能亮出這一張底牌。
他必須暫先佯作忍辱負重之色,混淆趙瓚之的視聽。
完顏宗武明面上,仍舊維持著鐵青陰鷙之色,最終只是問道:「明日談判的時辰,可是在午牌時分?」
「正是。」趙瓚之道,他特地留意了一番完顏宗武的容色,對方雖是怒極,但這神態之中,似乎出現了一絲鬆動,好像是割讓元祐三州這一個條件,做出了一絲妥協與退讓。
見及此,趙瓚之遂是大步款款行上前,鍾伯清道:「殿下要當心,下官懷疑這個三王爺……」
「宗武兄乃是一方戰神,素來便是一言九鼎,本王信任他。」趙瓚之朗聲道,這一席話,自然不是專為鍾伯清解釋的,而是說給完顏宗武聽的,顯然是讓他戴上這般一個名冠。
趙瓚之這般妄桀,以至於他忘記看到了完顏宗武的眸底一晃而過的陰鷙之色,以及嘴唇輕輕勾起了一絲詭譎的笑意。
第88章
轉眼到了翌日的光景, 天尚未亮堂,酒場遠隅的穹空,呈絳紫透青之色, 天光仍舊一片昏暗。
今日的天候, 竟是比昨日的要冷上幾分, 溫廷安敷好膠質面具,拾掇好了一切的停當,行出隧洞之外時,便深刻地覺知到了朝暾牌分那寒沁沁的涼意, 她捋了捋袖裾,一手執起了鍬頭,一手拽牽起了小推車, 先是照例到老勞役那頭, 熟稔地打了個照面,端水送饃好一陣兒, 麻溜地簽了畫押,再去跟隨大隊伍一同掘石。
今兒的午時正刻, 趙瓚之會同完顏宗武進行第二輪談判,這一場談判成功與否,將涉及這酒場之中每一個人的性命。昨夜溫廷舜已然是細緻地提點過了,趙瓚之覬覦完顏宗武手上的元祐三州, 不惜在四夷館內縱火, 作勢要燒死長貴,以此毀掉完顏宗武手上的籌碼。
但依憑完顏宗武又豈是任憑外人拿捏的軟柿子,他絕對不會將元祐三州拱手讓出, 因為他似是早就預料到趙瓚之會留有這一手,故此, 提前差人疏通了冶煉場的勞役,並在地底下埋藏了不少了火-藥,到時候,只消媵王逼迫他拱手讓出元祐三州的話,那麼,完顏宗武必定會吩咐那些勞役點燃火-藥,他要讓趙瓚之不得好死。
可是,倘使這些埋藏在地面之下的火-藥,真的被引燃了的話,那麼,後果將會是不堪設想。
疏通好了趙瓚之與完顏宗武二者之間關係,溫廷安再去回溯今兒九齋分工之事,隧洞裡的事宜,她都一切安排熨帖妥當了。
溫廷安與溫廷舜是兵分兩路,她去四夷館裡頭,搜尋冶煉場的下落,最好能尋索到那些被埋藏於地底下的火-藥,並且在午時正刻前銷毀掉,這般一來,縱使完顏宗武與趙瓚之談不攏,二人生出了怨隙與牴牾,關係岌岌可危,完顏宗武要以燃燒火-藥為由頭,以此威脅趙瓚之,這一計謀亦是無法實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