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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47:00 作者: 孤荷
在縱火前,趙瓚之也探過完顏宗武的口風,逼迫他割讓元祐三州的疆土,否則,趙瓚之不會遞呈兵譜與火械等物。
當時完顏宗武並沒有同意。
過了已經一段時間了,趙瓚之相信完顏宗武是個聰明人,心中自該是有一些權衡在的,沒料著,今番他又探了其口風,完顏宗武仍舊不同意。
趙瓚之心念默嘆了一聲,這人真可是冥頑不靈。
趙瓚之一手靜靜撫於膝面之上,一手反覆敲打著席案之上的酒樽,「宗武兄說本王是獅子大開口,是不是有些言過其實了?想當初,在半年以前,宗武兄尋本王討要兵譜和火械,本王問你數量幾何,你直接開口說要一萬,這冶煉火械所需要的錢財,相當於大鄴國帑紋銀的七分又一,錢財全是我這方所出,不勞宗武兄傷財或是勞民,這般一個天大的便宜,足以聊表本王欲同宗武兄合作之誠意,既是如此,宗武兄不是亦該聊表一番誠意?」
趙瓚之之所言,確乎是占理的,這火械,這酒場,這酒坊,這勞役,這冶煉場,悉數都是他親力親為,差人去籌措而成的。冶煉火械,不失為是一樁勞民傷財的差事,完顏宗武毋需耗費任何銀兩或是人力,即可得到此一數量充盈的火械庫。
當然,他要想得到這火械庫,亟需拿同等的條件來換。
因於此,完顏宗武拿了一位他安放於崇國公府長達二十年之久的諜者,來作為置換。
完顏宗武竊自認為,長貴的價值,幾能與趙瓚之籌備的火械庫分庭抗禮。
這是又是為何?
因為長貴已然在崇國公府之中蟄伏了二十餘年,掌握了溫家上下無數的密辛,他甚至都掌舵了溫家的經濟命脈,只消他將此些密信捅出去,溫家的事況勢必如一座危樓一般,岌岌可危,一推即倒。
長貴所掌握的溫家密辛,一旦讓趙瓚之知悉的話,那麼,溫家的軟肋與命脈,相當於被拿捏在了趙瓚之的手中,溫家四面皆受掣肘,被趙瓚之推下台是遲早的事情。
易言之,在完顏宗武的眼中,長貴是襄助趙瓚之登上龍座的最至關重要的一枚棋子,依憑趙瓚之的心機和手腕,他一定會應答這門交易,用一萬火械換取一個諜者所掌握的所有溫家情報,這筆買賣,還是算划算的,並不吃虧。
但出乎完顏宗武意料之外的是,趙瓚之居然縱火燒了四夷館,他手上極為重要的一塊籌碼,就這般被一個從天而降的女賊給擄走了。禍不單行,趙瓚之居然還跟他討價還價了起來——
趙瓚之改變了他索要的籌碼,不需要長貴所提供的情報,而是需要金禧帝封賞給完顏宗武的元祐三州。
元祐十六州原本都是由東閣的九王爺完顏宗策所掌管,如今金禧帝將其中的三州撥讓至西閣的統治區域之中,顯然可見,帝王並不願意看到哪一個皇子處於下風,或是居於弱勢,他要維持一個雙方之間的一個制衡。
但於帝王對九位兒子的偏好程度來看,金禧帝比較寵愛完顏宗策,完顏宗策不僅驍勇善戰,還足智多謀,金禧帝這位帝王多少是有些要立儲君之位的心念,但立詔之時,卻被西閣的閣老與宰執悉數攔了下來,說九王爺與三王爺俱是過於年輕氣盛,處事不穩,要靜待更深一步的考察。
完顏宗武好不容易才得到了這元祐三州的疆土,目下,竟是要讓他將已經咬入口中的肥肉,拱手歸還給趙瓚之,他怎麼可能會輕而易舉的同意?
甫思及此,完顏宗武遽地拍案而起,怒聲道:「趙瓚之,本王奉勸你不要如此不識抬舉,本王用一個暗樁作為籌碼作為交換,已然是聊表本王最大的誠意。這位暗樁,可是通曉溫府諸多的密辛,只消你掌舵了這些密信,你必定就能一舉推翻溫家以及它所代表的右黨,進而穩坐大鄴新君的王座,這一筆買賣,對你而言,絕對是不虧的。」
完顏宗武頓了一頓,又接著道:「你用一個諜者,便能得登大寶,而本王需用一萬火械,才能徹底制衡住完顏宗策,從某種程度而言,這諜者,以及一萬火械,均是你我之間得登大寶的一塊磨刀石,並無甚麼本質之上的差別,既是如此,那又相煎何太急?」
趙瓚之聞言,朗聲笑道:「宗武兄說笑了,你同本王本既然不是同根生,那麼,本王自當要同你相煎,否則,本王白白送出了一萬火械,收不回本,可就不是徒勞無功了一場?」
此話一落,完顏宗武勃然變色,顫聲地道:「你!」
趙瓚之容色適時變沉了些許,道:「適才宗武兄之所言,確乎是有那麼一絲道理,不論是一萬火械,還是宗武兄布置在溫府里蟄伏的暗樁,都是能襄助你我奪嫡的一塊磨刀石,如此,本王現在便是要看到你的籌碼,你能直接將那位暗樁拱手交給本王麼?本王現在就要見到這人。」
完顏宗武怎的會交出來?
長貴本是在四夷館內抓女賊,結果一場突如襲來的大火,長貴被那個女賊和秋笙脅走了,潛入了西苑的採石場裡,行蹤下落不明。
假定讓他兀自一人,去敞曠的採石場裡尋到三個下落不明的人,亦是不切實際之事。
方才趙瓚之不是也說過了,會替他尋索那位暗樁的下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