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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47:00 作者: 孤荷
「再者,假令媵王真的收復回了元祐三州,我們不妨設想一下,他會做什麼,大鄴北方的兵權,皆是掌舵在他在掌間,他本就權高震主,若是此時又多了元祐三州的疆土,他一定會廣積糧,高築牆,早稱王,在其統治之下,元祐三州仍舊並未收復回來,只不過是換了一位藩王罷了,疇昔是西閣的完顏宗武,現下是媵王。」
「其次,完顏宗武割讓了領土之後,想必還有犯禁的心思,若是他奪嫡成功,再次率兵攻打元祐,要將那讓回去的元祐三州討伐回來,媵王手中有兵權,自當是無所畏懼,但再一次遭殃的,可是元祐城的百姓。戰事再起,禍及不僅是元祐城,還有周遭的府州。」
溫廷安深深望向了眾人,頓了一頓,謹聲道:「大鄴與金國之間本是在議和的狀態里,媵王與完顏宗武交戰的話,勢必會打破這一平衡,那麼,大鄴會不會重蹈一年前的覆轍,我們都不敢篤定,但現在我們所能做的力所能及之事,便是要阻止媵王陰謀得逞。」
溫廷安所述的,只是一種假設後的情狀,但眾人依著她的思路去思忖,亦是覺得頗有道理,假或趙瓚之真的從完顏宗武手中得到了元祐三州的疆土,必定是百弊而無一益。
龐禮臣聽明白了溫廷安的意思,「如此到來,我們現在不殺長貴,是因為絕對不能讓媵王奸計得逞?因為一旦殺了長貴,完顏宗武為了得到兵譜和火械,便是不得不同意將元祐三州割讓予他。完顏宗武為了奪嫡,就必須在兵器方面制敵先機,金國沒有火械,倘或完顏宗武得到了了火械,那麼,在奪嫡之爭,無異於是如虎添翼,可是這般?」
溫廷安會心一笑,道:「是這理了,沒錯。」
呂祖遷與楊淳都聽明白了,呂祖遷面露凝重之色,皺著眉心,疑惑地說道:「我們能想到的事兒,憑藉媵王的城府和謀算,也勢必會想得到,萬一他此刻派戍卒前來刺殺我們,我們不敵,那豈不是輸掉了這一個籌碼?」
溫廷安不覺莞爾,道:「呂兄確乎說得在理,憑藉媵王的籌謀與心機,我們所能想到的,他定然亦是能想得到。但你得想到一點,倘使媵王真真徹查到了我們的藏身之地,那又當如何,他會來刺殺我們麼?很明顯,他不會,因為他怕投鼠忌器,因為一旦遣暗衛來隧洞,憑完顏宗武的性子,勢必也覺察到風吹草動,繼而前來阻止暗衛殺人。」
「完顏宗武在計謀之上雖不敵媵王,在武學造詣方面,卻是能在江湖之中排資論位的。這偌大的酒場之中,媵王兵卒居多,但聯袂上陣,未畢能傷著完顏宗武分毫。媵王要從完顏宗武此處得到元祐三州,必是不能和其撕破臉,一旦關係鬧僵,對他一絲好處都沒有。故此,媵王在沒與完顏宗武談判成功之前,只消長貴還在我們手上,他不敢來殺我們。」
媵王不敢輕舉妄動,而完顏宗武一心要尋到長貴,兩方人馬值此劍拔弩張的對峙之勢,所以,溫廷安等人暫且是安全無虞的。
楊淳納罕地道:「這般說來,這個長貴,反而是我們的附身符?依照現在的時局,我們拿捏住了他,兩番人馬都不敢動我們。」
長貴聽著,晌久之後淡笑了一下,陰鷙的眸底,悄然掠過了一抹黯色,凝聲道:「沒成想,有朝一日,居然被你們幾個小鬼利用了,這可真是我的造化了,不過,你們也別得意得太早,縱然現在處於不敗之局——」長貴戛然話鋒一轉,一字一頓地說道,「但翌日,可就未畢了。」
長貴的造相是極為落魄的,狠鷙的眼神里,噙著一抹嘲諷的笑,眼角輕輕地彎著,眉骨處蘸染了一絲嶙峋的細紋,猙獰的面容之上,五官被陰暗的光影掩照得半明半暗,情緒晦暗莫測,形若肅寒靜默的冷麵浮雕。
氛圍凝滯了稍息,眾人俱是一陣面面相覷,溫廷安從長貴的話辭之中,嗅出了一絲微妙的端倪,她深深地蹙了蹙眉心:「此則何意?」
長貴卻是不再言語,聳了聳肩膊,慵然地倚靠在了石壁底下,闔上了雙目,作養憩之情狀。
龐禮臣見狀,驀然有些咬牙切齒,殊覺這人有些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意思了,本想訴諸於武力,逼迫其坦白從寬,但他尚未行動,魏耷與呂祖遷與楊淳等人俱是攔住了他,讓他莫要衝動。
爭執對峙之間,長貴不知是想起了什麼,倏然復抬起了眼眸,看向了溫廷安,問道:「既然我們現在暫且是同一戰線上的人,不若做個交易,各得其所,你覺如何?」
長貴臨時又改了主意,想必是有自己的成算在的。
溫廷安聽出了一絲端倪,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眸底帶有一絲審視的意味,行前數步,俯眸,對長貴道:「按你的意思,是想跟我互換情報?」
長貴直言不諱:「正是。」
溫廷安眸底閃爍一下,淡寂地抱著臂膀,狹了一狹眸子,心想,敢情長貴方才所言,所述的那一句『翌日可就未畢了』,是一個精心設計過的鉤子,便是想作為條件,跟溫廷安討價換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