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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47:00 作者: 孤荷
魏耷身上的血已經被粗略地拾掇乾淨了,吃了一些水和饃饃,面色也潤了些許,整個人亦是有了一些精氣神,見著溫廷安與溫廷舜來救他們,魏耷的容色上不由掀起了一絲波瀾,「你們來了。」
魏耷留意到了二人之中多帶了一個人,且覺察此人面相不善,心中頓生惕意,一舉摸向了腰間佩刀,肅聲問道:「此人是誰?」
溫廷舜凝眸看了溫廷安一眼,顯然是想讓她主動解釋,溫廷安悟過了意,默了一默,解釋道:「他是長貴,完顏宗武麾下的一位金人諜者,在崇國公府里蟄伏了二十餘年,手中掌舵著諸多溫家秘聞,完顏宗武視之為籌碼,與媵王換取火械,但媵王打算燒死他。」
「是完顏宗武安放於你們崇國公府的暗樁?」魏耷顯得有些不可思議,面容也變得複雜起來,「居然蟄伏了二十餘年,這個完顏宗武,雖說是個莽夫將軍,但也玩得一手權謀。」
魏耷盯著長貴一眼,朝著他們二人問:「既然此人知曉這般多溫府的事情,那更留不得了,為何你們還要保他?」
溫廷安道:「事關媵王通敵叛國一事,長貴是對我們較有利的證據,但對媵王而言顯然是不利的,因為他覬覦完顏宗武手上的元祐三州,如果長貴丟了性命,那麼媵王便會得逞,他一旦得勢,兵變之事便是指日而待,而這對東宮是不太有利的。故此,我們要保住長貴之性命,只有屆時將其帶回大理寺推鞫與勘案,才能將媵王貪墨斂財、私冶火器等事惡行逐一揭露開來。」
捋清了這一點,魏耷又聽溫廷舜道:「長兄說得在理,現在不宜任他自生自滅。」
魏耷警惕地盯了長貴一眼,爾後,帶著三人去了隧洞最底下,打著火摺子,火光朝著隧洞深處照去,近乎是一眼望不到頭,它比溫廷安所想像的要深,走了約莫半刻鐘,才到了隧洞的最深處。
除了魏耷,溫廷安最先看到的人是呂祖遷與楊淳,他們二人就是躺在一塊窄仄的壁面之上,容色皆是蒼白若紙,身上鱗傷遍布,龐禮臣正在照拂他們二人,此番見著溫廷安來了,龐禮臣率先起身,沙啞的嗓音之中潛藏著一份揄揚:「溫廷安,你們來了。」
溫廷安『嗯』了一聲,看著他們,關切地詢問道:「你們現在情狀如何?」
聽著了一陣槖槖靴聲,呂祖遷與楊淳等人,俱是相繼吃勁地撐身坐起,溫廷安走近前去,被掩埋的四人當中,屬呂祖遷與楊淳負傷最重,她驗察了一番他們身上的傷口,雖說是勻抹過了治傷的膏藥,但未能掩卻身上猙獰的傷口,身上的青灰布衫之下,出現了皸裂之狀,有幾道血口子從後頸一路延伸至了腰胯處,因著衣衫料子的牽扯,血口子還壓出了憷目的血痕,除了這幾道情勢較重的血痕,他們身上還有諸多的擦傷。
空氣里瀰漫著濃郁的血腥氣息,溫廷安心間有一些抽疼,仿佛隧洞坍塌陷落時,她也被壓在了下方一般。
溫廷安問二人:「你們目下感覺如何?能起身行路嗎?」按照約定好的時辰,待沈雲升他們將帳簿送入鳶舍,翌日,阮淵陵將會奏請聖裁,帶兵包抄整座酒場,屆時,就輪到他們逃離此處是非之地的時日了。
呂祖遷有較強的自尊心,不欲讓溫廷安看到自己這般狼狽的一面,他咬咬牙,一隻手扶著濕冷的石壁,強撐著立了起來,「沒事兒,我能走。」
楊淳亦是道:「幸虧有溫兄方才提供的熱食與藥膏,我目下也恢復了不少。」他也堪堪起身,扶著石壁稱身起了來。
溫廷舜亟需要為長貴療傷,他雖非太常寺的上捨生,但到底也是懂得一些岐黃之術的,整個過程,他做得行雲流水,替長貴骨折的右腿正骨,替他止了血,給那被燒傷的皮膚清理了傷口,做完了這些,他便是慢條斯理地用餘下的布料,擦拭著掌心間的血。
龐禮臣抱著臂膀,好整以暇地看著溫廷舜一眼,又看向了溫廷安,問道:「現在外邊是什麼情況?你們從東苑一路逃至此處,可是發生什麼要事?」
溫廷安道:「是這樣,起初,溫廷舜和我是兵分兩路查線索,他在東苑主舵競標會,盯著媵王與完顏宗武的一舉一動,我負責去四夷館,調查媵王通敵叛國的證據。」
溫廷安將她在四夷館的發現、被長貴追殺的遭際、館內突然起火、溫廷舜前來營救她等幾樁事體,言簡意賅地說了一遭,說完,眾人俱是勃然變色。
他們在此處被困了三日兩夜,消息到底是有些閉塞的,故此,聽聞與媵王接洽的那位大人物,是金國的三殿下完顏宗武時,他們面上愕色難掩。
魏耷他們四人,於七日前,來此查探媵王通敵叛國的物證時,只是隱約覺察媵王大規模冶煉兵械,此舉是有些詭譎,但想在繼續查下去時,他們就被困囿於隧洞底下了,沒料想到媵王大規模冶煉火械的真實目的,是要倒賣給敵國皇子,助其奪嫡,這委實是駭人聽聞!
「嘖,這個媵王,還真是頭腦簡單,」魏耷冷聲道,「完顏宗武是金國常勝不敗的戰神,要奪嫡的話,憑他手中所握的兵權,難道還不容易麼?為何要捨近求遠地向媵王運入火械?倘若完顏宗武是想用火械來攻打大鄴,那媵王便是為虎作倀,助紂為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