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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47:00 作者: 孤荷
如今,長貴是大金諜者的身份,俱是被溫廷安與溫廷舜二人撞破了,這兩人的性命絕對是留不得的,一定要永除後患。
甫思及此,長貴在滔天的火光之中,緊緊執著長劍,以大開大闔之勢,朝著溫廷舜勁然橫劈而去,這一刀是裹挾著濃郁的弒氣,烈火舔過刃鋒,伴隨著咆哮般的風鳴,劍勢駭人不已。
溫廷安見狀,整個人突地提緊了一口氣,欲開口讓溫廷舜避開,溫廷舜的反應顯然比她快很多,一掌攬住了她的肩膊,帶著她借一個疾利的起躍,飛升掠上了通往南偏門的偏院屋脊,少年空置的另一隻手腕,腕間纏繞著一柄軟劍,此刻劍罡驟起,如山舞銀蛇一般,銀茫流轉,輕而易舉地盪開了長貴的攻勢,直取長貴的面門!
長貴心中一番惕凜,愕訝於溫廷舜的劍招如此利落嫻熟,顯然是個常年的練家子,但在長貴的印象之中,溫廷舜是過繼在溫青松的膝下承學的,溫青松文武兼修,但單論武學之造詣,尚且根本達不到這等境界,溫青松擅用硬劍,而非軟劍,但在同溫廷舜過招之時,他卻能明顯覺知到,這個少年將軟劍運用得爐火純青。
長貴的目色,一霎地簡淡了幾分蔑冷,他方才所發出的長劍被那溫廷舜的軟劍一阻,虎口竟是被震得有幾分發麻,長貴握劍的手,遂是緊了一緊,再發凌厲的殺招。
溫廷安面露隱憂,失聲道:「當心!」
溫廷舜薄唇微抿,攬著她肩頸的掌心緊了一緊,一個漂亮的側身,利落地帶著她避開長貴的鋒刃,那一柄軟劍勢若九曲迴腸一般,卷刃蓄勢待發,照准了方向,一舉纏住了長貴的刀柄,那刃側是淬了寒毒的,很快在長貴的腕口處,磨出了零星細血。
經過幾次過招,雙劍相接之間,不知為何,長貴漸漸不敵,他的喉頭亦是湧入了幾絲腥血的氣息。
這一刻,他從溫廷舜行雲流水的劍勢之中,逐漸窺探出了一個人的縮影。
一個曾經風靡於舊朝十二衛的人,這樣的一個人,早就隨著舊朝山河破滅而傾覆了去,但長貴是見識過那人的英冠雄姿的,此人擅於使軟劍,輕功絕佳,以他為首領,其麾下的十一位玄甲衛,亦是以擅使軟劍,而著稱於世。玄甲衛是舊朝最強精銳,從未吃過敗仗,頗受晉後主的器重,但舊朝早亡,這一支威名赫赫的玄甲衛,亦是散佚於江湖之中。
長貴思及了此事,故而怔神了一瞬,也正是皆這一瞬,給溫廷舜尋著了空當,他腕間軟劍伺機而動,在燃熾的火光籠罩之下,照定長貴身上要害直襲而去,這一刻,長貴壓根兒避閃不及,那執長劍的骨腕遭了猛襲,他的虎口本來就痹麻不已,歷經了這一遭,他力有不逮,庶幾是拿不穩長劍!
他立在一座即將被火勢所吞噬的偏院屋脊之上,底下傳來了崩裂的斷響,他更是無瑕做好籌備,整個人重心失了偏頗,一片濃煙滾滾之中,他朝著火海翻倒而去——
溫廷舜覺察到了溫廷安的呼吸輕顫了片刻,他料知到了什麼,縱然長貴真真是罪大惡極,但他是牽制趙瓚之的一枚棋子,作用至關重要,現在長貴還不能死,一旦死去了,局勢將一邊倒向趙瓚之,這對於大理寺極為不利。
溫廷舜將溫廷安放置在南偏門背後的牆角底下,對他道:「在此處我等我,我將長貴帶出來。」
南偏門有一道暗道,可通抵西苑採石場,距離正院大門都有不短的距離,若是常娘、鍾伯清、雲督頭等人慾要追繳至此,可能好耗費不少時間,尤其是在火勢這般沸盈的情狀之下。
溫廷安眸色凝沉,下意識想要隔著一層袖裾揪住他的腕子,但覺得於理不合,只得克制地斂回了手,看著他道:「你務必要注意安危。」
溫廷舜原本是要翻牆入內,聽至此話,心神掀起了一絲蔚然之意,回望她一眼,眸底掀起了一絲微瀾:「好。」
溫廷舜語罷,便是不再停留,用一塊蘸濕的布條蒙住了口鼻,一輪清月自幽雲後出現,晦暗的穹色里漸然有了熹微的月色,他借著敏銳的身手再度翻入了四夷館,清輝如練,罩在了他剛換上的夜行衣上邊,不多時,他便是在擊潰長貴的地方尋到了他,他自袖袂之中摸出了一條長帶,一舉將長貴從火海里撈了出來。
長貴在擊落之後,很快被一塊坍塌的楹柱壓折了腿,他避之不及,目下的光景之中,腿肘之上俱是觸目驚心的大片血污,以及那燒焦了的青衫之下,裸-露出了一片充溢著鱗傷的皮膚。
見溫廷舜將自己從火海里救出,長貴哂然笑了下,抬指擦著唇角處的污血,不溫不涼地審視溫廷舜一眼:「二少爺,你與滕氏究竟是什麼關係?」
問了此話,長貴的神情掠過了一絲詭譎之色,「你精諳軟劍與輕功,難不成,你是舊朝中人?」
第81章
顯然可見, 長貴是在懷疑溫廷舜的背景與來歷了。
他口中的舊朝,正是在數十年前傾覆亡歿的大晉,他懷疑溫廷舜的身份, 與晉朝皇族餘黨休戚相關。
沸燙的火裹挾著深濃的煙塵, 席捲在了溫廷舜的身後, 少時,身後傳出了一陣牆傾戟摧的燃裂之響,熏鼻腥烈的炙烤氣息,跌跌撞撞地彌散了在空氣之中, 少年的薄唇抿起一絲極淺的弧度,長貴不是質疑他身份的第一人,此前, 初入鳶舍時, 阮掌舍阮淵陵亦是試探過他的身份,但他四兩撥千斤般的否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