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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47:00 作者: 孤荷
這才是應證某事的重點。
沈雲升仔細地尋思了一會兒,爾後,正色答道:「這人用的是軟劍,三下五除二,便很快地拆解了溫大人的劍術,其身手可見是不俗的,像是訓練有素的死士。雖說在天潢貴胄之間,有蓄養死士的風氣,但這些死士以朴刀、繡刀、長劍、三叉戟居多,軟劍是不太常見的,也不知是哪家大人,遣了後援前來救了我們。」
朱常懿心中瞭然,既然青年是玄衣客的造相,亦是擅用軟劍,據他所思,此人應當是郁清無疑了,想來溫廷舜在臨去酒坊之前,終歸還是留有一手,就怕是會突生變節。他大概是以為掌事姑姑設伏,行將對沈雲升三人不利,但誰也沒有料知到,與他們打交道的人,竟會是溫善晉。
沈雲升察見了朱常懿的容色,他似乎不是十分驚訝的模樣,遂是問道:「朱叔可是認得此人?此人到底是什麼來歷?」
朱常懿抖了個包袱,疏淡地笑道:「目下還不是認識的時候,等到了真正的時候,你們幾個自會同這些玄衣客認識。」
既然是搜集好了媵王在酒場裡頭,私自冶煉兵械的物證,那麼值此迫在眉睫之時,他們應當趕快將物證送回鳶舍,遞呈給阮掌舍,最後奏請聖裁,帶兵查封了這一座京郊酒場。
歸途之上,風雨如晦,馬車踩著轔轔之聲,一徑地延入了春晝的深處。
話分兩頭,各表一枝。
溫廷安一直在闔眸養神,竊自丈量著時陰與方向,約莫是歷經了整整兩個時辰,滿載勞役的馬車,一路極為顛簸,終於抵達了京郊的酒場,負責堅守的侍衛立在車轅之前,扯卻了馬車的幨簾,不太耐煩地催促眾人道:「趕緊下馬車!快!——」
尚是午時正牌的光景,外頭是一片空濛浩淼的山色,酒場所在的地方是被群山所環抱一座綠野盆地,遠處雨絲飄搖,近處郊野葳蕤,幾位侍僕齊齊撐起了一片避雨的白紗長棚,溫廷安與其餘婆子婢子,在侍僕們的延引之下,陸陸續續地入了酒坊,溫廷安不忘用一縷餘光,去睇了溫廷舜與常娘他們一眼。
酒場由一座朱漆色的長牆築成了嚴實的外郭,外郭之下分主門與其餘三道副門,入口逐次坐落於西南北三個方位,溫廷舜他們魚貫入了主門,主門之上是酒場的門楣了,懸有一張戧金填漆的匾額,上書四字:『常氏酒場』。
溫廷安注視了一眼,深深地凝了一凝眸心,看來不僅是酒坊,就連酒場,亦是記在了常娘的名下。
倘若冶煉兵械一事被人揭發,首當其衝之人,必是常娘無疑了。
她是媵王磨刀石之一,出事之時,也必是推出去擋罪的第一位替死鬼。
且外,匾額以北之地,坐落著一個龐博的馬廄,縱然馬廄被攏入了一片婆娑斑駁的煙雨之中,但溫廷安遙遙望過去,依舊能清晰地望見馬廄里的情狀,那處,已然停泊了數量華蓋馬車,不僅馬匹尊貴,依據那馬車之上的掛牌與繡簾,可見前來參加競標會的人,非富即貴。
溫廷安膽大地猜測一下,樞密院指揮使龐瓏、刑部尚書鍾伯清、殿前司三殿帥之一陸執,這幾張熟面孔,在今夜之中,甚至可能都會出現在競標會之上。
距離今夜競標會的開始,還不足三個時辰,營救查案一事,端的是迫在眉睫。
午陰驟然落起了的綿雨,無異於是加重了這種劍拔弩張的氛圍。
溫廷安身為新進的勞役,一干人則是從偏僻的副門裡進入,副門就顯得比較低調,守衛卻亦是較為森嚴。
「從今往後,你們便是在酒場裡頭幹事兒了!聽明白了沒有?」此際,一位督頭模樣的人領著數位壯丁前來,溫廷安看其造相,這位督頭,應當是整座酒坊裡頭的管事了。
那幾位壯丁齊聲吩咐他是雲督頭。
雲督頭拉扯著嗓子朗聲道,「相信你們也都知曉了,今晚是常娘子主舵的競標會,屆時將會來二十多位大人,他們自有專門的侍妓來伺候,用不著你們憂心與顧慮,不過,你們也萬萬不可掉以輕心,這些大官爺俱是你我根本抬罪不起的人,你們若想保住那一顆腦袋瓜子,就必須得給我記牢了規矩,少說話,多幹事!聽明白沒有!」
其間,有個伶俐的婢子好奇地問道:「既然不是讓咱們伺候老爺,那是讓咱們來做什麼?」
雲督頭睥睨了那個婢子一眼,厲聲道:「就你這等姿色,幾斤幾兩,心中還沒個定數麼?還妄想來伺候大官爺,做什麼青天大夢呢?若你有那秋笙姑娘的一根頭髮絲兒好看,我便讓你去茗鸞苑伺候!」
那插嘴的婢子被訓斥得狗血淋頭,灰頭土臉地退回了人群之中。
茗鸞苑正是今夜競標會所在的院落,名字取得頗有風雅古蘊之意,明面上是天潢貴胄的名酒品鑑之地,實質上,卻是達官顯貴風流狎玩之所在,這一座酒場裡頭的諸多買賣與交易,亦是在推杯換盞之間達成的。
雲督頭話落,溫廷安跟隨著眾婆子婢子恭謹地應喏了一聲,她心中果真沒有料錯,常娘將這她們這一眾人捎至此處,果然不是真的想讓她們來伺候貴人,伺候貴人不過是一個魚目混珠的幌子,真實目的在於別處,而這亦是她密查魏耷他們四人下落的線索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