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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47:00 作者: 孤荷
果不其然,還有一個深坑,正擱在這兒,候著她跳進去呢。
要不然,常娘怎的會特地遣掌事姑姑送她一隻梨花香膏做補償呢?
原來是想收買秦氏的人心,讓秦氏心甘情願地懇求留下,這般一來,常娘便能名正言順地將秦氏送入酒場之中了。
溫廷安低眉順眼地言了謝,面容之上復又應景地落了淚,落在掌事姑姑的眸底,她是因感動而泣。
溫廷安叩首道:「只消能讓小人有棲身之所,混口飯吃,不論幹什麼活兒,多髒多累,小人都願意干!」
這一番話讓掌事姑姑頗為受用,她對秦氏道:「既是如此,那你今夜好生整飭一番,明兒常娘會赴酒場一趟,會捎一幫雜役兒過去搭把手,你也跟上罷。」
明日應當是適逢京郊酒場的招標之日,規模盛大,場面敞闊,常娘躬自赴酒場主舵競標會,亦是在情理之中。
溫廷安當下審慎地沒有多問,忙對掌事姑姑行了謝禮,待掌事姑姑離卻之後,溫廷安神態恢復至一片素淡,先回至下人院,在自個兒的寢屋裡兀自歇了一會兒,一面捋順今夜所得的線索與思緒,一面留意蘇子衿他們的動靜。
少時,她便是在窗扃之外,聽聞到了一陣低低的唿哨聲,溫廷安心間緩緩有了定數,吹熄了燭火,悄無聲息地躡步了出去。
下人院以北之地,棄置有一處廢棄的戲台子,潼潼月影覆照在上,纖薄的光塵在楹柱垂簾之間翻飛,溫廷安行至迫近垂簾的地方,將陳舊的朱簾輕輕一揭,借著一簇落入其內的月暈,便是看到了已然匯聚著的三人。
「齋長,溫廷舜他怎麼說?」沈雲升靜候已久,率先問道。
待適應了內里昏淡的光影之後,溫廷安隨意揀了在一塊傾頹的楹柱之上,言簡意賅地交代了溫廷舜所述的事情,道:「看了這一疊帳簿,我們懷疑媵王是在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打著經營酒場的幌子,竊行冶煉兵械之事。」
沈雲升眸底添了一層惑意:「目下帳簿在誰的手中?」
溫廷安道:「就在溫廷舜的手中,他同常娘做了一場交易,他替常娘主舵競價會,常娘答應將真帳簿交付予他保管。」
三人俱是有些愕訝,沒料到溫廷舜竟會如此兵貴神速,居然忽悠到了常娘,真將帳簿給搞到了手。
沈雲升斂了斂眸心:「那魏耷、龐禮臣、呂祖遷和楊淳他們四人,又是在何處?」
溫廷安凝聲道:「他們四人要去酒場裡頭一探虛實,搜集媵王冶煉統械的證據,但不知是身份被暴露了,亦或者是發生了別的什麼變數,他們的行蹤就戛然斷在了酒場裡頭。」
空氣猝然變得凝肅深重起來,眾人面面相覷一陣,目色皆藏隱憂。
溫廷安打破了這一份靜默:「媵王行將謀逆,茲事體大,刻不容緩,不管他要何時謀反,這一樁事體越早杜絕欲好,我與溫廷舜商量出了一個法子,自明日起,我們便兵分兩路。」
崔元昭素來很是信服溫廷安,便是問:「兵分兩路,怎麼說?」
溫廷安悉心解釋道:「方才掌事姑姑已經同我說了,明日便是競標會,常娘會帶一夥雜役前去酒場,我也會攜同前去,蘇兄成了『擦坐』,又是新人,我覺得掌事姑姑也定會揀選你同去。這個時候,恰是酒坊警戒最為疏鬆的時刻,沈兄,你和元昭,與溫廷舜一起尋個由頭離開酒坊,速回鳶舍,將帳簿這一份罪證遞呈給阮掌舍,阮掌舍獲悉此情後,勢必會上奏,官府衙門也定將會調兵遣將查封酒場,如此,也能趁機將魏耷他們四人救出來。」
沈雲升怔神了一會兒,反應庶幾是與溫廷舜如出一轍,晌久,才問道:「兵分兩路,是指你和蘇兄去酒場,我們帶著帳簿回鳶舍?」
崔元昭面容之上添了幾分憂色,道:「為何我們不同前去?呂祖遷他們四人去了都遭遇了不測,今次,我們更不能讓你們二人擅自涉險,反正,要去就一起去,要走就一起走,按目下的情狀,九齋再不能分開了。」
蘇子衿亦是認同了崔元昭的說法。
溫廷安看著這三人,驀覺有些頭大,失笑一陣,旋即正色道:「若是我們幾個一同前去,遭遇了像魏耷他們四人的情狀,誰又能來救我們,誰又能將媵王謀逆的罪證遞呈出去,阮掌舍交給了我們兩個任務,我們若是一個都沒能完成,這可當如何是好?」
他們不能忘記潛入常氏酒坊的真正目的。
也不能忘卻當初的籌謀,她和蘇子衿是負責調查魏耷等四人的下落,沈雲升與崔元昭則是負責搜集媵王與常娘往來的文書與帳簿。
雖未尋到文書,但已經尋到了一疊帳簿,這已然是巨大的收穫了。
溫廷安對三人道:「目下迫在眉睫之事,便是需要將這一疊帳簿,萬無一失地送至阮淵陵的掌中,切不可再出任何紕漏了。」
這是齋長之命,聲辭俱厲,沈雲升等三人陷入了一片沉默,面容凝重。
溫廷安徐徐地起了身,「就這麼辦罷,大家今夜先早些休息。」
第6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