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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47:00 作者: 孤荷
兩人面面相覷,瓷青有些駭然道:「大少爺方才的意思莫不是,三姨娘便是那形跡可疑之人?」
檀紅有些戒備地道:「奴婢早就覺得三姨娘可疑,今晨去堂廚給大少爺端湯裝盒,卻見她偏巧出來了,此事定有貓膩,少爺,咱們不得不留些心眼!」
溫廷安將耳璫用塊綢布包裹著,摸出摺扇,在扶疏竹影之間比劃了一下,嗯了一聲,笑道:「不著急,三姨娘今夜丟了東西,明日定是會回來搜尋。檀紅,你且將珍珠耳璫帶回濯繡院,瓷青,你明日故意放出些風聲,說是我揀到了。」
瓷青疑惑道:「少爺,為何不將耳璫上交給大夫人,讓大夫人給少爺做主?」
檀紅憂心道:「這三姨娘陰險狡猾,詭計多端,偏生大夫人心性明潔純稚,加之大老爺不問家務內政,大夫人若要跟三姨娘斗的話,怕只有吃啞巴虧的份兒。」
溫廷安淡淡看了檀紅一眼,檀紅自知失言,忙垂下了頭。
溫廷安正色道:「茲事體大,你們按我說的去辦,及至餌放出了,劉氏定會咬鉤。」
劉氏之所以敢在長房之中如此目中無人,定是尋常無人敢管教她,而呂氏性子溫和,身子且病弱,地位式微,委實鎮不住劉氏的氣焰,才縱容了她囂張作歹之德行。
而溫廷安身為長房長孫,見著長房內,亂了尊卑秩序,妻不如妾,妾能擅闖嫡子學問重地,如入無人之境,這般惡風,她不得不整治。
檀紅與瓷青躬身應是,領命而去。
翌日卯牌時分,瓷青便是放出了風聲出去,溫廷安正在由陳嬤嬤服侍著洗漱灌面,陳嬤嬤執著鎏金纏枝紋篦子為她梳頭,蘊藉地道:「昨夜老太爺格外揄揚,據說大少爺在族學裡給家裡長臉了,老太爺開始看重大少爺,這可是個好兆頭,大少爺讀書理當勤勉依舊,今兒我吩咐堂廚做了好些燉食,給大少爺暖一暖胃,補一補氣。」
原主每逢寒冬就容易體虛,尤為畏冷,疇昔看過御醫,御醫望聞問切後,說是脾胃虛寒、肝氣不支之故,得多吃些燉食補氣。
溫廷安莞爾言謝,待用完早膳,給母親呂氏請過安後,天色才微微地敞亮起來,她開始拾掇書篋,卻是聽到外頭來報,說是三姨娘劉氏和大小姐眉姐兒謁見。
溫廷安擺了擺手,命母女二人進來,劉氏今兒穿著綠緞團花描紅對襟窄褃夾襖,挽著如雲兒般的垂髻,體態豐腴,一張瓜子臉盤兒頗有姿色,眼帘上挑之時添了些媚意。
說起來,論門第,劉氏自是與呂夫人差了個十萬八千里,但論起宅內的鬥爭、隱忍與手腕,劉氏可謂是頗有造詣。
溫畫眉一大清早被叫醒,千金病兒發作,哭著鬧騰許久,院裡的丫頭婆子拿著羊拐給她玩,這溫大小姐這才漸漸消停。
劉氏領著溫畫眉進來,恭謹地行了個膝禮:「見過大少爺。」溫畫眉抓著羊拐,見母親對溫廷安這般低三下四,臉上不由臭了起來。
劉氏察覺到,低聲訓了她幾句,溫畫眉不情不願地說了句:「見過長兄。」
劉氏溫文有禮道:「昨日不知是哪個膽大妄為的丫鬟,竊走了妾的耳璫,讓妾一通好找,今兒起早,卻聽著檀紅說大少爺昨夜揀著了妾的耳璫,承蒙大少爺之恩德,不知能否將耳璫歸還於妾?妾定是感激不盡。」
溫廷安抿唇而笑,看著裝腔作勢的劉氏,看了檀紅一眼,檀紅悟過意,先是將珍珠耳璫用個紅綢托盤取了出來,繼而不避不讓地道:「敢問三姨娘,可是您佚失的珍珠耳璫?」
劉氏睇了一眼,漸露感激之色,連忙應聲道:「正是妾丟失的那一隻,妾尋索了很久,今番終是尋到了,多謝大少爺……」言訖,正要上前去領回,卻聽溫廷安莞爾道:「三姨娘,且慢。」
「昨夜本少爺在西跨院做學問之時,發覺丟失了一塊墨錠,而在附近竹苑走動之時,發現了這一蛛絲馬跡,本少爺以為,這耳璫的主人當是竊賊,偏巧三姨娘也丟失了耳璫,且這耳璫與竊賊相一致,三姨娘,您該如何解釋?」
溫廷安問得很狡黠,教劉氏簡直是措手不及,她沒料到自己魔高一尺,將禍水推給一個新來的丫頭頂罪,但溫廷安居然還能道高一丈,說在竹苑尋到的耳璫定是那竊墨賊的,倘若劉氏認領的話,那豈不是變相承認了自己便是那竊賊?
她暗自忖量,丟失墨錠只是一個虛假的幌子,溫廷安這是在給她下套,讓她進退維谷,若她不承認自己去過西跨院的竹苑,那麼就是在說這耳璫並不是她的,如此一來,她就永遠都認領不回珍珠耳璫。
劉氏暗自咬了咬牙,納悶溫廷安近日以來,怎的這般足智多謀,這委實不應該,紈絝子弟只念了一日的書,心計就變得突飛猛進了?
劉氏在紅參湯里扔了瀉藥,就祈盼著嫁禍給大少爺,讓他與二少爺關係僵硬,卻是昨夜窺聽牆角,二人關係似乎遠不如她所想的那般遭,反而還有緩和的跡象?
劉氏心底蕪亂,不願相信適才的揣測,賠笑道:「大少爺說笑了,妾只不過是粗鄙婦人,目不識丁,竊走了墨錠,又有何用處?再說了,諒是大少爺給妾一百個膽子,妾亦不敢犯這等大逆不道的事。」
話落,溫畫眉便是皺著眉看著溫廷安:「你怎麼能污衊我娘親!」
第13章
溫畫眉這一番跋扈嬌蠻的質問,溫廷安倒是不惱,卻教服侍在左右的檀紅瓷青皺起了眉頭,眉姐兒坐沒坐樣兒,站沒站相兒,根本沒個正形,這個三姨娘平素便是這般管教大小姐的麼,居然敢學會頂撞大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