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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24:05 作者: 烏鞘
「荒謬!國子監太學哪是疏通就能進的,國法嚴明,何人可入學就讀自有規範,哪是作死犯上的官吏可搖唇鼓舌說動的?」陶南雲聽了也有些不安,「所以國子監那幾個想要自請而退的學生是聽說了這件事怕國子監牽涉其中連累自身……才有此行徑?」
長公主的冷笑只是一閃而過,聲音倒平靜得很:「我可不信。怕是都找好了門路想去民間幾個威望盛意的書院去就讀,剛好出了這件事便拿來做幌子罷了。」
聽出長公主的譏誚,陶南雲也是無奈搖頭,如今的國子監什麼情況她大概是清楚的,自幼便與長公主親厚無比的她也不彎繞,索性實話實說:「長公主,只是如今的國子監讓人生了這樣的心思,實在不奇怪,他們錯得是拿旁人為非作歹弄出弊案的錯處去打聖上的臉面,但為一己之身謀長遠計的求學之心若渴,卻是沒什麼好責怪的。」
「我又怎麼不知道呢……」長公主也是輕輕嘆息,「學政之事若再從長計議,只怕三年後又會冒出更多的孔洞,裡面各個污穢不堪,到那時大家誰得面上都不好看……」
幾個孩子沒有聽到二人的愁悴之言,仍是鬧得開心,楊令顯哄著妹妹好久才算哄好,想著聖上命諸位世家親貴明日春郊馬場放馬遊樂,不如去選匹好馬給妹妹來騎,要她別再多想,好好玩鬧散心才是正事,於是便去到行宮的馬廄親自挑選。可他看了好幾匹,不是性子太烈就是馬身過於高大,都不適合妹妹,跟從的馬倌直道:「這些馬大多是給參加放馬的男子預備的,公子要給令妹選,實在是可遇不可求啊……」
「不如試試這匹?」
此時有個聲音插了進來。
不知怎麼,楊令顯仿佛在哪聽過,但又沒有那麼熟,回頭去看時,恍然一震,下意識就想挽袖口打一架。
方才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兩個月前他和卓悉衡在大相國寺十五萬姓交易時遇到的那個少年!當時此人的無禮之舉楊令顯很為卓悉衡不平,雖然少年只是落荒而逃談不上恩將仇報,但在他看來簡直就是無禮至極!
而楊令顯根本來不及質問當時之事和少年所為究竟緣何。
因為身邊的馬倌此時已是單膝跪地行禮道:「參見太子殿下。」
「太……太子?」
楊令顯傻了。
他很想摸自己的脖子,去確認腦袋還在不在上面。
太子從來在宮中深居簡出從無涉世,簡直比他妹妹閨訓還嚴格,自己幾次進宮根本沒見過,哪會知道那日大相國寺的少年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天橫貴胄?
他也只好跟著行禮,只希望自己的魯莽別連累了悉衡。
「你是楊將軍的弟弟?」太子倒是溫雅隨和,也不拿禮數熬人,讓他和馬倌都起身,然後才開口,「這是我給青山公主準備的馬匹,可她熱症方愈,母后不許出宮迎風,只好作罷。方才聽聞你在為妹妹找合適的馬匹,你的年紀與我相仿,大概咱們的妹妹也是同齡,你先牽去讓她明日放馬就是了。」
楊令顯冷汗直冒,只說不敢,倒是太子灑脫笑笑,似乎很是明白他為何如此戰戰兢兢,讓馬倌先行離去,接著說要楊令顯試試此馬,於是二人一前一後牽馬走出馬廄,來到行宮外的試馬場。
看到周圍沒人,楊令顯當即單膝叩地,以武將的禮節請罪道:「太子殿下恕罪!」
「我沒有怪你……當時確實是我做事不夠得體。」太子莞爾一笑,聲音比春風都輕柔幾分,「叫你出來也不是為了尋釁,而是……想問你一件事。」
楊令顯只是憨直了些,但不是傻,他大概猜到太子要問關於卓悉衡的事,生怕連累兄弟,語氣倒比剛才還急了好些:「太子殿下,我兄弟沒有冒犯您的意思,那日他確實也是不知您的身份!是我粗魯無禮言語無狀,您別記怪他,有氣便怪我吧!他是最懂事本分的人了!」
「你誤會了。」太子垂下目光,攙扶起楊令顯,「不過聽你這樣分辨我倒放心許多。」
楊令顯這下迷惑了,太子到底要問什麼,又放心了什麼?
「敢問你同卓家四公子可是莫逆之交?」太子一雙明亮的眼眸盯著楊令顯,一字一頓說道。
「這是自然!」楊令顯頗為自豪,畢竟在他之前,內斂沉悶如卓悉衡是沒有一個朋友的,「我倆是真正的兄弟,他那個人別看話少,但待人實心實意的,可是個值得掏心掏肺的摯交!」
太子點頭道:「既然如此,你願不願意為我捎帶給他一句話?」
「他這兩天春休在家,要不然等咱們回去,我帶他來見您?」楊令顯不懂為何此事要經過自己這麼彎繞,太子雖然早年不受聖寵,但這兩年也算得了長進熬出了頭,皇帝甚至偶爾議政時還將他帶著,對皇后的態度也緩和許多,故而太子雖然仍非炙手可熱的人物,卻也沒了從前那份地位的尷尬,再無人敢輕視。更何況他楊令顯也不是那種拜高踩低的小人,太子畢竟是太子,若有吩咐當然是他帶著卓悉衡來拜見。
可聽了這話,太子的眼中卻流露出惶恐和焦急,使勁兒搖了搖頭:「不行……我不能見卓家的人……但此事關係到卓悉衡的大哥卓思衡,我曾受他重恩,不能坐視不理,只是沒有可信之人從中捎帶……之前看你維護卓悉衡,又將事情都攬給自己可見你們之間的兄弟情義並非作假,我想我可以相信你,你也願意幫助卓家,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