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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年他神魂內府俱損，渾身仙力一點一點流逝，用盡了辦法也沒辦法遏止，至多只能減緩仙力流逝的速度。

    這樣下去，他終究會落得一個身死道消神魂俱滅的結局。

    後來，他自上古典籍之中查到，他這樣的情況，只有一物能救：焰木靈。誕生於水中之火，誕生於火中之木，誕生於死地的一線生機。

    只有焰木靈身上源源不斷的生機，才能修復他的傷勢。

    他找了一千多年，終於在南方極地深海之下，尋到了一座爆發的火山。

    咆哮的火龍席捲之處，萬物生機盡滅，而在那生機俱滅的火山之頂，綻放出了一團小小的，微弱的，卻無論如何也不會熄滅的青光。

    「那就是我嗎？」

    白虹仙尊想起那一幕，目光情不自禁柔和了下來：「是啊，那就是你。我剛發現你的時候，你才半個巴掌那麼點大，是一棵青色的小火苗。」

    一點都不怕人。

    他帶著那樣明顯的惡意去尋他，這小火苗卻像是好奇寶寶一樣纏上來——然後，不小心沒有收住力道，灼傷了他。

    那是焰木靈唯一一次傷到裴浣舟。

    也是那一次，火舌穿破他的肌膚，一滴屬於白虹仙尊的精血落在了小青火的身上。

    再後面的事情，就再也不受白虹仙尊的控制了。

    他于歸去途中傷勢爆發，昏迷了過去。

    再醒過來已不知道過了多久，一株長大了約莫半寸的小火苗圍著他上下不斷飛舞著，無師自通地用自己的生機之力溫養著這個躺在地上的男人。

    裴浣舟睜開眼睛的一剎那，耳邊聽到了飽含欣喜的，清清脆脆的一聲：「父親！」

    這焰木靈吸收了他的精血，天然親近他，將他當成了父親。

    再後來，裴浣舟再也下不了手。

    他將焰木靈帶回了須靈山，須靈山上下，將他當做了小主人。

    *

    這孩子低著頭，顯然是被真相傷到了，十分難過。

    裴浣舟站在一邊，有些殘忍的想：這樣也好，他現在傷心一時，總好過眼睜睜看著至親死去，傷心一輩子。

    他甚至已經做好了準備，靜靜地等待著，等著去迎接這孩子仇視怨恨的目光。

    可穆星從來都不是那麼好騙的。

    天地靈物，對情緒善惡的感知尤其敏銳。

    穆星抬起頭來，認真的望著白虹仙尊：「父親，那些過去和我沒關係，我不想聽。你現在呢？你現在想要我的命，去治療你的傷嗎？」

    裴浣舟垂眸，將要開口，穆星立刻發聲堵住他的違心之語：「我要聽真話！」

    裴浣舟：「……」

    兩人沉默對立良久。

    穆星猛然笑了一聲。

    他往前一步，伸出手，緊緊抱住了面前的男人。

    這懷抱和他想像中的一樣寬厚和溫暖，滿足了一棵未成年小火苗對於父親的所有嚮往。

    「我就知道真正的爹爹干不出來這種事。」穆星嘟囔。

    裴浣舟嘆了口氣，抬手輕輕拍他的肩膀：「真正的爹爹？你還有假的爹爹不成？」

    穆星從他懷裡探出頭來：「有啊，你不知道我經歷了什麼。」

    他將最後一場輪迴的事情告訴裴浣舟。

    一邊說道：「那場輪迴裡面，我的師尊是白虹仙尊，也叫裴浣舟。」

    他感慨一聲：「難怪，我一見到他，就覺得喜歡，忍不住親近，可又總覺得差了點什麼。」

    現在一想，那個「白虹仙尊」就是照著真正的白虹仙尊設定的。

    容貌，性格，氣質都有六分相似。

    穆星哪怕失去了記憶，也依舊下意識親近對方。

    穆星已經用他聰明的小腦袋瓜子將事情分析了出來：「那場輪迴絕對有問題，我懷疑就是今天找我的那個魔羅搞的鬼。」

    夢裡故意用父親的名號，連經歷都是仿造。

    唯一不同的是，夢裡的「白虹仙尊」，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偽君子，最後甚至想要穆星的命。

    「我如果但凡不那麼聰明，很可能就著道了。」穆星毫不心虛地誇獎自己。

    試想一下，剛剛才經歷那樣傷心的一場輪迴，醒過來，就有人告訴他，真正的白虹仙尊，養大他，也只是為了吞噬他療傷。

    最可怕的是，魔羅沒有說假話。

    他甚至算到了白虹仙尊不會說謊，那麼只要穆星一問，兩人之間八成要決裂。

    一旦穆星離開，等待白虹仙尊的……

    「父親，他的目標是你。」

    裴浣舟的關注點卻放在了另外一件事上：「輪迴是怎麼回事？」

    他近日來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壓制傷勢上，沒想到，須靈山，居然都被魔族鑽了空子，他們居然將主意打到了星星身上。

    穆星皺起了眉頭：「我也不知道……」

    「我、我知道！」一個虛弱的聲音忽然響起。

    這聲音……

    穆星瞪大眼睛：「光團？」

    一縷灰色的霧氣從穆星的意識海中飄了出來。

    它看起來顏色極淡，幾乎已經快要消失了。

    裴浣舟目光一閃，強大的殺機鎖住灰霧：「黃泉海的怨靈，你怎麼會星星意識海里？」

    灰霧，也就是光團，瑟瑟發抖：「我知道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第30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