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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12:51 作者: 伊人睽睽
紅燭已經燒得很短了,但淚未盡,天還沒有亮。
徐時錦更是笑得忍不住了。
好半晌,沈昱才反應過來,徐時錦將他喊醒,是逗他玩,一點兒事情都沒有。意識徹底清醒,他垂眼看懷中姑娘,眸子烏黑,沉沉的,似在想著什麼。徐時錦收住笑,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過分?明知道沈小昱喜歡睡覺,還因為自己被噩夢驚醒,就捉弄他一起醒來。
徐時錦望著青年幽黑的眼睛,心裡忐忑,正打算跟他道歉。被窩中,他的手忽然伸向她,臉上笑容有些懶有些壞,「小錦,你還痛嗎?我幫你揉一揉吧。」
「不、不用……啊!沈小昱!」徐時惱羞成怒,身體卻一下子軟了。
沈昱的調=情手段,徐時錦不能及。在看不見的地方,他的手帶著火,靈活無比,在她雙腿間,讓她心跳一下子加快,抓住他的手,咬住唇,卻仍沒掩飾住口中的嚶=嚀。
他眼神越來越黑,突地俯下身,親吻住她。
徹底將徐時錦從清朗明媚中,帶向一片水=乳=交=融的歡情中。靈魂抽離擁抱,身體緊密相挨。蹭著,磨著,如水聲澤澤,在火海中,銀光乍破。抬頭,好像漫天星光,包裹著兩具纏綿的身體。
等一切結束,徐時錦癱在沈昱懷中,已經忘了她最初是因為什麼醒來的。
沈昱俯身親去她額角的汗,關心問,「怎麼樣,你還好嗎?」
懷中姑娘臉色潮紅,面頰汗濕,眼睛漆黑,卻有些空。她縮在他懷中,半天沒動靜。沈昱喊了她好幾聲,她才回了神,望向他,夸道,「特別好。」
沈昱的眸子有笑,喉結滾了滾。他剛才真是擔心錯了,小錦這麼大膽,羞澀只是偶爾態度。更多的時候,她與他並肩而行。
徐時錦坐起來,看向帳外。
沈昱說,「天還沒有亮呢。」
「我知道,」徐時錦推開帳子,「我聽到爆燈花的聲音。」
沈昱坐起來,手搭在她肩上,與她一起看去。桌上雙魚遊說狀的燭台上,紅燭光芒搖曳,明明暗暗,燈芯已經燒得很高,快要燃盡了。
兩人欣賞一會兒。
徐時錦說,「聽說成親當晚的紅燭,必須燒到天亮,新婚夫妻才能和和美美、康康健健地一輩子。」
「……嗯。」沈昱茫然。
徐時錦推推他,「沒看到紅燭要燒盡了嗎?你去把燭芯剪一剪,這樣才能燒得更久些。」
沈昱奇異地看她一眼,起身下床。
沈昱和徐時錦皆是名門出身,兩人出門前後,就算喜歡身邊簡單,但下人的服侍,也是必不可少的。這樣的成長環境,一定程度上,讓沈昱和徐時錦對許多百姓都知道的常識,很是一知半解。就像沈昱,他既不知道成親當晚的紅燭需要燒到天亮,也不知道剪一剪燭芯,可以讓蠟燭燒得更久。
但是徐時錦知道。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徐時錦自己熟悉沒有侍女服侍的生活很正常,她連這個都知道,就不可思議。
正因為如此,沈昱才更深刻地感受到,徐時錦對婚姻的看中,對愛情的渴望。
她一生最喜歡的,左手權力,右手愛情。兩者都得到最好,一個都得不到,她就活得很迷惘。當她終於看到那點兒希望,她便會抓住不放。
何止是一個高燭呢?徐時錦連自己能不能有孩子,會不會有孩子,都在成親前,考慮到了。
她真的很看重這門婚事,看重他。
比沈昱以為的,要看中很多。
即使她從沒說過。
越是這樣,沈昱越覺得對不住她。沈家不同意婚事,也沒有父母之命,一切都是他和小錦自己搞定的。而等沈家接受,又得長達數年的時間。最完美的婚姻,其實就應該是小錦想得那樣,等她好了,等沈家接受了,得到所有人祝福了,再成親。但眼下成親,沈昱卻並不後悔。
有爹娘遊說,家族遲早會點頭,讓小錦可以上族譜。但若是晚幾年成親,沈昱真是害怕各種意外。他已經被人世間猝不及防的危機,打亂了一切步驟。
過了這麼多年,沈昱早已經想通,少年時他無法留住小錦,固然有他們沒有彼此明說的原因,但更多的,是那時的他,什麼也帶不給小錦。她活在黑暗中,害怕而恐慌,她拼命地想握住什麼。少年時的沈昱,卻無法做到。她也曾哭泣,也曾怪他,問他為什麼不能改變。他說的是,我永遠不會因為別人而改變自己。
所以她頭也不回地走了,甚至不與他溝通,直接求助劉泠,打他一個措手不及。好像前幾天,兩人還在說笑。幾天後,爹娘就告訴他,小錦要進宮,退婚吧。他去問她為什麼,她根本不見他。他在徐家門外站許久,徐家人都被打動,許他進門,徐時錦依然不見他。他其實已經恐慌失去她,他的一身傲氣,在她面前,什麼也算不上。那時候,哪怕小錦讓他下跪呢,沈昱也會照做。但事實上,徐時錦再次見他,便是說對不起,她要進宮,不嫁他了。
大雨滂沱,任他再挽留,她也拒絕。
那時,哪怕他給她一點希望,也許小錦都會留下來吧。
少年時的他不懂,少年時的徐時錦也不懂。
在長達十年的歲月中,兩人慢慢長大,才明白了當初的錯過,本可以有千萬種方式挽救。但他們選擇了最糟糕的一種。她不跟他解釋,讓他恨她數年;她期待他什麼樣,他偏不什麼樣,讓她暗中怨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