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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11:29 作者: 眉上梔子
    然而男人壓根沒有回答,只聽得山洞裡傳來自己的回聲,她費力地推了推男人,才發現霍祁年已經暈過去了,傷口處的血滴順著鋒利的箭頭落在她榻上,不一會兒就洇濕了她的衣袖。

    溫令兒伸出手托著霍祁年受傷的肩膀,小心翼翼移出身子,取過一旁的木枕放在男人肩膀處,她看著霍祁年肩膀處的利箭,無奈嘆了口氣。

    如今只有他們兩人,若是到時候有人來找他們,估計也是一兩日之後的事了,她總不能放任霍祁年這樣暈著,她轉了轉指環,朝著口中滴了幾滴蓮露,歇了好一會兒,身上的勁才慢慢涌了上來。

    溫令兒撐著一旁的石案起身,環視著周圍,如今天色還早,尚且看得清楚,若到了晚上,那就不方便了。

    她走到早已熄滅的火堆面前,除了草木灰什麼也沒有,她身上也沒有帶打火石,猛然間,溫令兒看向昏迷的霍祁年,猶豫再三,她硬著頭皮朝著男人走去。

    此時霍祁年側躺著,溫令兒看著男人蒼白的臉色,知道自己不能繼續耗費時間,她伸出小手探入男人懷裡摸索了一番,果不其然,找到火摺子。

    溫令兒點了火之後便打算開始給霍祁年處理傷口,她提著木桶去打水,此時便聽得不遠處傳來馬蹄聲,溫令兒心裡一緊,連忙提了水就進了洞中,如今若是被發現,必死無疑。

    她一邊燒水,一邊查看霍祁年的狀態,此時男人額頭開始發燙,她拿著匕首削去多餘的箭柄,也許是用力太大,此時男人唇邊溢出一聲悶哼,溫令兒嚇得連忙收回了手,然而下一秒,就被男人一把拉住了手。

    男人力氣極大,溫令兒一下掙脫不開,她看著霍祁年眉頭緊蹙,臉色蒼白,有恍惚,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男人露出如此脆弱且狼狽的模樣,然而這一切皆是為了自己。

    她嘆了一聲,也許是心中太過愧疚,亦或是鬼使神差,她伸出手撫了撫男人的眉心,低聲道:「乖,不痛不痛,等會就好了。」

    溫令兒話音一落,男人便沉聲囈語道:「喃喃,快逃,有壞人來了。」

    此刻的男人好像一個無辜的孩童一般,她心裡微微一軟,一邊低聲抽出男人緊握的手,一邊低聲應道:「好,我知道了。」

    她看著沾血的箭頭,剛要伸出手握上去,不小心便被箭頭劃破了掌心,滲出絲絲血珠,她咬了咬牙,以匕首割斷裙擺包在箭頭處,用力拔出箭頭。

    然而她剛用力,傷口處的鮮血越發洶湧,正當她正要停下手時,便聽到男人低沉喑啞的聲音道:「用力,勿怕,我並不痛。」

    溫令兒微微一驚,對上男人溫柔的目光,她鼻子微微酸澀,低聲道:「你忍著點。」

    霍祁年頷首,其實傷口處的痛不過是暫時的痛楚,相比於心痛,後者更要人命,以前他想過,這輩子的歸屬是為她而死,不曾想真的等到了這一日,她和他之間的終結,也許就快到了。

    溫令兒全神貫注看著箭頭,緩了緩心神,一鼓作氣將其用力拔了出來,只聽得男人發出痛苦的悶哼,溫令兒連忙將箭頭扔在一旁,拿著帕子替男人擦去血跡,然而隔著一層衣物,壓根擦不乾淨。

    「你趕緊將上衣脫了,若是傷口感染,你今晚一定會有生命危險。」溫令兒壓根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也許是跟在伏夢身邊學過一段時間,所以下意識就說出了這番話。

    等她反應過來時,霍祁年已經開始去解腰帶了,她看著男人鳳目含著炙熱的笑意,沉聲道:「微臣遵命。」

    「你別誤會,我不過是擔心傷口若是不及時處理容易感染,並無他意,這裡有帕子和熱水,你自己擦乾淨吧。」溫令兒連忙將帕子扔在霍祁年身上,背對著男人坐在火堆旁,心裡猶如小鹿亂撞一般,毫無方向四處亂撞,撞得整顆心四處搖擺,不得安寧。

    「謝謝郡主。」霍祁年看著少女纖細的背影,修長的鵝頸,在火光的照耀下好似一副畫,永遠印在他的心裡,此生也不會忘記,他多想兩人就這樣待在此處,只聽得外頭的蟲鳴鳥啼,以及四季的風聲,就這樣過完一生。

    然而他知道,這一切都只是他幻想罷了,霍祁年看著少女的背影,壓根不去理會傷口,溫令兒雖然背對著男人,可卻是一直注意著身後的動靜。

    然而怪異的是,她並未聽到任何聲音,不由試探道:「你怎麼了?還醒著麼?」

    男人並不作答,溫令兒以為他暈了過去,一轉身,便看到男人痴迷溫柔的眼神,映著閃爍的火光的面容,讓她瞧不真切。

    「以前在戰場時,這不過是小傷,忍一忍就過去了,如今……如今好似沒有這個必要,不過若是這道傷口好得慢些,你離開地也就慢些。」霍祁年看著少女略帶擔憂的目光,心中的情意瘋狂叫囂著,自顧自開口道。

    溫令兒看著他好似耍脾氣的孩子一般,不由頭大,她還從未見過以自己性命開玩笑的人,她無奈搖了搖頭,起身走到男人身旁,冷冷道:「我給你處理傷口,別亂動。」

    言罷,她拿著匕首慢慢割破男人傷口處的布料,繼而又用熱帕子擦去傷口處的血跡,此時傷口早已經血肉模糊,溫令兒看著那道猙獰的傷口旁還延伸出一個極深的疤痕,看著極為駭人,瞧著甚至比箭傷還恐怖上幾分。

    霍祁年察覺到少女眼底的驚疑之意,他鳳目微沉,解釋道:「這是九歲那年,我母親因為養貓之事爭執不休,她氣我性子頑劣,所以用鐵製的鞭子抽的,看著可怖,但並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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