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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10:28 作者: 江南見雪
    旋即,黑子開始「吃子」。

    翻轉著,躍動著,圍棋中最常見的「打吃」,此刻卻是純粹的吞噬。

    黑子們互相吞食,周身縈繞的力量波動越來越強,它們完全不像白子那般溫潤如玉,反而像是一群飢餓的饕餮,廝殺著,洶湧著,瘋狂吞噬彼此!

    每吞掉一顆棋子,黑子身上的波動便再翻一翻。

    那波動朝四面八方傳盪,漸漸如石子投湖,在透明的空氣間掀起漣漪。

    漣漪平靜,朝四面八方的蟲海漫開。

    在接觸到它的那一瞬間,前沖的蟲族戰士紛紛僵在了原地,下一秒後,它們的身形開始崩毀,便如沙砌的堡壘般,被風吹散,化作漫天飛灰。

    整個蟲族大軍都開始風化,漫天塵沙飛揚,以秦淵為中心朝四方刮去。

    蟲母把一切看在眼裡,驚得肝膽懼顫,發出一聲悽厲的尖嚎:「呀----!!!」

    【阻止那個人類!殺了他!!!】

    它催促著蟲族上前,自己也揮舞著九條觸手,沖秦淵狠狠劈來!

    竟是把周邊顧瓊生等人全部忽略,無論如何也要集中力量,先幹掉秦淵!

    「鏘!」

    兩根觸手砸到了漆黑的巨鐮上,金革之聲傳開,如擊玉敲金。

    周晴細瘦的身影搖晃了一下----這次不是裝的,是真的在觸手的巨力衝擊之下,傷到了內臟。

    可她側頭,隨口吐掉一口鮮血,滿是血污的面上,一雙眼眸卻仿佛燃著火光。

    「嗡!」

    兩根觸手被紫光籠罩,再難推進分毫。

    韓天銘雙眸圓瞪,眼角血絲崩裂,濃郁的紫光與殷紅的血染在一起,沖蟲母怒目而視:「當我們是擺設呢?」

    「咚!」

    兩枚巨大的盾牌在半空浮現,將兩條觸手死死擋住。翁琸大口喘著粗氣,額角青筋繃起,睚眥欲裂:「還剩三個!」

    話音未落,便有擊穿空氣的破鳴聲響起,萬千絲線匯聚,將剩餘的觸手緊緊纏住。

    蟲母盛怒之下,揮出的觸手也使出了全力。

    顧瓊生只覺得自己像是在面對一座巍峨巨峰,那山峰居高臨下,以萬鈞壓頂之勢,要將他們寸寸摧毀。

    她死咬牙關,心中默念:「20s,19s,18s……」

    就在她念到「13s」的時候,秦淵終於睜開了雙眼。

    他一雙墨色的眸,此刻深邃無比,泛著斑斕的光,只遙遙看一眼,便仿佛要被吸進去。

    而棋盤上,也終於只剩下一顆孤零零的棋子。

    黑面朝上,白面朝下,安靜地躺在那裡,卻仿佛凝聚到極限的黑洞,源源不斷吸收周邊的一切。

    聲音,物質,光線,甚至時間和空間……

    顧瓊生只覺得耳邊突然變得安靜。

    蟲母猙獰的豎瞳在四下亂轉,可她卻聽不到對方的嘶吼。

    同樣,蟲族戰士的慘叫聲也在拉遠,天地剎那間變得無比寬闊,悠悠的風從遙遠的宇宙盡頭飄來----

    蒼茫天穹下,秦淵拈起了那枚棋子。

    漆黑表面在他白得近乎透明的掌心翻轉,漸漸流溢出斑斕耀眼的光,然後被他舉到半空,輕輕朝蟲母的方向推去。

    「……啪!」

    棋子破開空氣,又仿佛在衝破空間。

    它飛得慢極了,慢到顧瓊生幾乎能看到它後方留下的軌跡線;可似乎又快到了極致,因為蟲母的速度也被極限拉緩,慢吞吞地掙扎,轉身,渾身肉瘤鼓起,囊塊蠕動……

    猩黃的豎瞳中流露出無盡的驚恐之色。

    它轉身,朝地下無盡的黑暗躍去。

    ----竟是想逃了!

    但沒有用,在蟲母剛剛轉過身的剎那,一道光芒就籠罩住了它!

    是秦淵的棋盤。

    328道格子,將蟲母圍在中央,旋即開始摺疊,328,164,82……!

    一個眨眼的瞬間,棋盤便摺疊到只剩一個格子。

    雖然只是一格,卻是328個空間的重重疊加。

    蟲母嘶聲尖叫,渾身口器張開,豎瞳飛快游移,但卻無能為力。這一刻,它也感受到了泰山壓頂般的巨力,以碾壓之勢,狠狠壓下它龐大的頭顱,以及臃腫的身軀。

    驚恐,慌亂,不知所措……無數神色在那雙碩大的猩黃豎瞳中浮現。

    但下一秒,唯一的棋子依舊飄到了它頭頂。

    「嘩----」

    強光剎那間籠罩!

    泯滅一切,摧毀一切,消弭一切的強光,在靜謐的宇宙中綻放!

    如果這時有人能從高空俯瞰,甚至能看到西羚星大塊大塊的地表也如風化的沙堡一般,無聲化作飛灰。

    行星在顫抖,地殼在坍塌,周邊一切都仿佛化作剪影,染著濃郁的灰色朝後方掠去。那一瞬間顧瓊生仿佛看到滄海逆流,天地傾頹,蒼穹破開碩大的裂口----然後蟲母的血驟然噴出,如暴雨傾盆,覆蓋整片大地。

    它像是一個充氣充到炸裂的氣球,棋子輕而易舉破開了九條觸手的阻隔,撕開了它堅硬厚實的皮囊,讓其內孕育的玄妙物質盡數化作流淌的幽藍血液。

    顧瓊生眯起雙眼。

    強光刺得她眼前發白,視野模糊,周身也隱隱感覺到了火燒火燎似的痛感----但在剛剛有所感應之時,一隻修長的手臂攬過她的腰,將她牢牢護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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